西行散记之--大宅院里叹红颜（赵萍）

金莲川文学

　　朋友说到山西旅游，怎么也该到那些大院看一看，于是我就选了一座具有代表性的欣然前往。
　　该大院经明清两朝、历三百余年修建而成，依山而立，包括五巷六堡一条街，窑洞与瓦房相结合，规模宏大、气势壮观、装饰精美，占地25万平方米。许多地方立着塑像、牌位，挂着匾额，镌刻着这个家族的辉煌与荣耀。
　　正在惊叹之余，忽然就看见了那座二层绣楼。导游说，这里的女孩子从13岁上去，一直到15岁出嫁时才可以下来，我的心为之一颤：十二三岁，一个活泼泼的小女孩不能撒欢，不能嬉戏，就这样被生生地圈在楼上两年，每一个晴天朗日或日暮黄昏，当她捣着一双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脚，在那有限的空间里来回徘徊踯躅着；将耳朵或眼睛贴在窗户上，用心谛听或者张望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呢？外面的女孩子在十五六岁时也就会嫁进这院子吧。我留意观察起来，院墙很高，显得院落就有些深而小，即使在这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仍然少有阳光照进来，阴暗潮湿而无风，这些院子栽过花种过草吗？飘荡过银铃般的笑声吗？整个夏天是不是爬满了湿滑的青苔？会不会有一股终年不散的霉味呢？此时激动好奇的心情就减了大半，甚至有些沉重而压抑。
　　可以想象得出，这里的男人走南闯北在自己的领域里开疆拓土，或为官做相，或操持生意，成就卓著，获得大量财富的同时，也在社会上拥有了一席之地，可以说是志得意满。而这里的女人呢？虽然被成群的丫鬟仆妇们伺候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从进来的那一刻，就翘首期盼着几年或几个月才能回来小住几日的丈夫，望着头顶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在这阳光稀缺的高墙深院里为妻为妾生儿育女，巴望着男人的一点点宠爱，还得费尽心机相互算计，美丽的容颜渐渐晦暗而憔悴的同时，她们的心里，会不会荒芜的长出齐腰深的野草呢？忽然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几个女人的悲惨结局，那么，这里是否也上演过类似的剧情呢？
　　几百年里她们中间有几个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也有机会出去在旷野或者闹市里走一走，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呼吸一口自由新鲜的空气，参与到社会活动中去呢？时隔这么久，穿透历史的烟尘，似乎仍能看到她们忧郁的眼神，听到那一扇扇窗户后面发出的沉重叹息与痛苦的呻吟声。
　　这时，我忽然怀疑起这座院子的作用。那些成功男人画地为牢，建了这个房套房，院套院的古堡，是为了显示家族的威风发达？防止盗匪？还是为了囚禁女人，防止她们的目光越过围墙眺望这个世界呢？
　　与粗衣陋食的乡野村妇相比，谁更幸福呢？
　　……
　　但愿这是杞人忧天，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吧！毕竟它跟我隔着几百年的光阴，一个现代小女子怎么能参透古人的心理呢！这不是一门一户的情况，是那个时代的普遍现象。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候。
　　仿佛要逃离一般急急走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头望去，本来高耸的门楼和屋脊，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卧在那里，显得低矮甚至颓废。
　　还好，所有的辉煌或悲哀都已成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