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正月十五元宵节

孙志刚

　　我至今清楚的记得，那是不能忘记的节日，同时，又是个悲戚的日子。为什么，过节还悲惨惨地，听我讲讲吧。

　　一九八三年的阴历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时我还没成家，虽然在宣化地道桥南烟酒公司宿舍楼里住，【此团结户住所是父亲单位给他恢复工作后享受的一点福利，我后来在这里结婚，】白天依然和父母一起生活。只是有时想自己有一个单独的空间，毕竟年龄大了，有个自由安乐的小世界。所以，有时晚上便骑车回哪里去。我清楚地记得，因为想看热闹，那天我特意骑车接母亲下班回家。不料走到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们和各种演艺队伍已是沸沸扬扬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气氛活跃，让人心中不由地荡起一种喜悦感觉，仿佛急迫的要将身体融入进这个喧嚣的洪流之中。

　　晚上，吃晚饭后，我便陪着母亲上了街。按母亲话说，那次元宵节确实兴致很高，想出去转转。我们出去照直奔了宣化的钟楼脚下，因为在楼的东北处，民间艺人在一大片空地上，用秸秆扎起了一个《九曲黄河灯》。据说此灯已有许多年不见，老百姓甚感新鲜，都想一睹它的英姿芳容，于是这里热闹非凡。我和母亲随着拥挤的人流，自然的进了灯阵。那时，秸秆上绑着灯，人流顺着前方的人自动往前行。阵内尘土飞扬，但谁也不顾及，只是个个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尽享着元宵节带给大众的无限快乐。我们娘俩也被夹裹在其中，望望这瞧瞧哪好生快活，来回窜游十多分钟后，方才出得阵来。接着我们又转向城中南大街，站到马路旁看热闹。那时天染暮色，可整条街上却灯火辉煌明光灿烂。只见无尽的人群自北向南涌动，有夫妻带孩子的，有孩子陪大人的。小孩子提着各种形状的灯笼，少男少女则相依相拥地打情骂俏，喊声、叫声、炮声交错在一起，犹如一曲乱哄哄的没有章法的乐曲。为什么大家都如此急不可待地向南门口那里去？因为晚上体育场有烟花燃放。一想到那五颜六色的烟花，各色各式的烟花绽放，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别样的好奇和冲动。所以我和母亲照样也不加思索的来到南门口，成为了那天节日其中的一分子。

　　南门口是宣化明清古迹拱极楼的所在地。当天晚上，此地南门脚下已是人满为患。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增不减，拥挤不堪地人们已对此局面大放厥词，他们对节日的顾盼无可厚非，谁也未曾想到会沦落到过也不能出也不能的尴尬境地。大片的人拥挤在城门底下的广场上，节日中不安全的因素依然显现。我极力的挽着母亲，本想穿过人群挤进广场东面的体育场里，可到了大门前，却因人太多不能入内，只好返到城门东墙底下和一群人待在哪。多亏我们没有进入体育场去，不然当天的事情兴许会更加不同。此时已是晚八点多钟，东面的体育场内烟花已开始燃放，天空中的礼花绚丽夺目，让那时身在其中的人都忘乎所以，他们都尽情地享受着正月十五元宵夜的无比欢乐。人们的精神空间集聚的活力得以无限地释放，美好的瞬间谁也不想错过，那节日的火树银花是多么璀璨夺目啊！

　　当节日的夜火正浓时，母亲毅然要走，我便搀着她拨开拥挤的人群，一边欣赏着浓烈的喜庆场景一边往家里走去。我们安全的返回到家中，外面喧闹热烈的情形在我们脑中回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可谁曾想就在我们回来不久，那边体育场果真发生了踩踏事故，给那年的元宵节蒙上了悲惨的阴影，让人多年想起来都很不是滋味。据现场人目睹，事情是这样的：体育场内的烟花燃放还未结束，一部分人想出来，而外面仍然有一部分人不知内情还想进去，造成双方相堵在大门口不远处，人群混乱相互拥挤，赶上组织者没有一个安全措施做保障，一旦不可遇的情况出现，根本无能为力，至此导致了事故的发生。此次事故有许多人因踩踏受伤，有四五个人失去了生命。本来挺好的十五元宵夜，变成了一场人间悲剧。据说有个教师家庭，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出来，死了两个伤了一个，呜呼，悲哉！我单位一个女同志，家有一个三四岁男孩，胖乎乎的很招人。那天乡下舅舅来姐姐家过节，带着外甥出来看热闹，谁曾料到也被当时蜂拥乱挤的人潮吞没，待身体健壮的舅舅从人堆中滚爬出来，小外甥已被卷入进去，等舅舅找到孩子，小外甥早已因被踩踏而危在旦夕。他的妈妈不相信孩子会死去，抱着小孩呼唤了一夜，希望自己的宝贝能醒过来。可事实上，她的孩子怎能再见这个世界，他成了那个悲惨夜晚的殉葬品。因为是同事缘故，当时的情况自己非常知情，在以后不短的时间中，小孩的妈妈经常处于麻木不仁状态。其实她是在想那逝去的儿子，有多少人会懂得她的苦衷呢。那个充满激情和欢乐的元宵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梦魇。

　　三十年匆匆一瞥，犹如梦幻一样。每当正月十五来临，看到那节日的景象，以及那张张激动地笑脸，自己不由地就会想到那年那难忘的时刻，大概是性情中人吧！

　　作于二零一三年元宵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