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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塞北,是七年前。 那时正值八月,草丰水美,望着广袤的草地,清澈的蓝天,竟让我少了些许的陌生感。我知道,这里,才是我的根,是我成长的家园,我的生命早已经与草原息息相连。
湛蓝的天空飘在白云之外,有大雁的盘旋,野花映衬在绿绿的草地上,有成群结队的牛羊,还有蝶的飞舞,虫儿的轻唱,有玲珑的蒙古包,素朴的格桑花、香喷喷的奶茶……一切的一切,明媚而纯净。只是这里的夏天,却唯独少了穿着裙子,摇曳生姿的女子。
在外面上学时,当看到满校园都是绚丽婀娜的裙子时,我才婉惜于自己从前岁月的某种缺失。于是我开始狂热地喜欢裙子,买了各种各样的裙子,长裙,短裙,背带裙……。没事时总拿出来摆弄,棉布的,软软的,温婉而细腻;丝绸的,滑滑的,指尖拂过时似乎所有纯纯的往事随之畅然流泻。然而,于裙子我却终像是隔着玻璃瓶在欣赏,观望,却无法企及;喜欢,却无法依恋。
人总是要用年华换取自己的成长。而那些裙子,只是装饰了我的衣柜。我终究是草原的女儿,那深沉、幽静、自然、苍茫的气息,练就了我生命的挺拔、固执和粗犷。
褪去对衣裙的偏爱,我迷上了马头琴。第一次听,是来这工作的不久,记得当时已是日暮,茫茫草原上,成片的蒙古包,都深深笼罩在一片昏黄中,显得分外明朗和温暖。身着蒙古服的少年在门口拉起了马头琴,紧锁着眉头,专注而沉迷。那声音却深深震憾了我,委婉而辽阔,时而深沉迂回,像是诉说着只流淌于心底的陈旧的往事,时而激奋昂扬,像是卸下所有的重负,在一望无际的天地间策马奔腾。
后来才听说。马头琴,有着一个美好的传说,是关于人与马的相伴与不弃。主人为了纪念,用白马的躯骨做杆,尾骨做弓,长筋做弦,并在琴杆上雕刻了白马的样子,制了第一把马头琴。但这也只是一个忧伤的故事而已,马头琴的声音在草原苍凉豪放,宽厚背景的盛托下 ,呈现在我们眼前时,已不再只是一个人或一匹马的悲喜。在历史千年流动的长河中,它渐渐成为一个豪迈不羁民族的象征。
在这里,它用它滚烫的音符,缔造了塞北的宽广,坦荡和平静。在这里,所有的取舍,所有的得失,所有已经逝去的或是还未愈合的忧伤,都将隐去。一如马头琴的诉说,渐行渐远,而根植于我们心底的,却是永远的悠长和明亮。
在这茫茫草原上,我们虽无法长裙落落,翩然成舞,却依然坚定地骑在马背上,伴着马头琴的飘扬,纵情歌唱,一路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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