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里的台北

遥远的祝福

    到台北的时候，日子大约还在冬季。那天正好是中华民国1996年1月30日，与大陆公元纪年相差11年，当然同样是农历腊月十二，五天后“立春”便是又一个春季了。慕名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虽然赶上了冬季，还能看上台北的雨么？
    其实，能够代表台北的，不仅仅是耸入云霄的“台北101”，不仅仅是闻名遐迩的“淡水小吃”，也不仅仅是西门町的虚幻繁华，还有孟庭苇的歌，尤其是那几首细雨纷飞的歌。听过孟庭苇的歌，无论台北有多繁华、多热闹，令人向往的永远是那个笼罩在淡淡离别忧伤下的雨中冬季的台北，那是余光中的愁、邓丽君的柔、孟庭苇的静，让台北与冬季、与细雨、与情人的眼泪结下的不解缘分。到了台北，任何人都不忍心锁上记忆，把最深的感动放在心里面，独自往天涯的尽头单飞。之前，林导游说：“你们这批有档次的文化人，是贵人。台北绵绵数日的细雨前两天才停，你们来就放晴了，真是难得的好天气。”这不，在滇东北老家出来时还是毛衣毛裤的，走过了“四季”，这里已是孟庭苇“那年的夏天”。
    台北的地形似一只碗，从桃园到台北市就像从碗边一圈一圈下降至碗底，这使整个台北市扩展受到一定局限。
    从桃源到台北，乡村景致在晨风中快速掠过。进入台北市区时正值上班高峰。满街的摩托，是台北街头独特的风景。街道两旁的廊檐下，各式摩托车整齐的一溜排开，占了人行道的一半。台湾多雨，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人性化地设计了能“避雨”的人行道。车道上，不时有一片驾驶摩托车的上班族，等候在亮了红灯的路口。红灯闪过，绿灯亮起，摩托车携裹在汽车中风驰电掣般呼啸而去，那速度、那极尽张扬的轰鸣，如同发泄着某种压抑已久的焦躁。台湾人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环境，有不少人还戴着大口罩。几乎没看见骑自行车的。导游说，台湾的交通工具除了汽车就是摩托，全岛摩托车总量已达到每三个人就有两辆，平时买酱油打醋都骑摩托，自行车只是平时用作锻炼身体。
    台北市作为台湾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在相当程度上代表着台湾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准。台北市政建设的现代化程度已明显不及内地，新的现代化建筑比较少，传统的味道更浓一些，从而也显得更有人情味。特别是仁爱大道等几条大街，依然大树参天，绿化保持得非常好。街两旁的建筑虽然略显陈旧，但明显感觉建筑质量很好，很牢实。也许是台湾处于地震带的缘故，这里的建筑注重防震功能，稍新一些的建筑大都是工字钢结构，逃生装置也配备得更齐备一些。大部分酒店客房和一些居民楼的阳台上备有可以在发生意外时借助绳索逃生的缓降装置。市区街道两侧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商店、小吃店、杂货店和其他服务机构，可以感觉到这里居民的生活还是相当富足和方便的。虽然台湾的经济发展速度已从“四小龙”之首沦为“四小龙”之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台北市民非常热情，乐于助人，你想打听事情、还是问路都会给予积极的回应和帮助。那天傍晚，我们同行的一位黑龙江的同志要找一位亲戚，在大街上随意向一位小伙子打听，小伙子很热心，硬是用摩托拉着他走街串巷找到了这家人，这位同行拿出100元小费作为酬谢，被婉言谢绝了。这是我们在泰国那样的“小费国家”感受不到的。要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保留，似乎在这里体现得更充分一些。
    台北的“101”是台湾人的骄傲，这是导游在我们刚踏上宝岛时就迫不及待介绍的。的确，这座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是可以成为台湾人的骄傲的。还在市郊，老远就可以望见她颀长的身影。101层的大楼主要是写字楼，最下面几层是百货商店，豪华、宽敞、整洁。当然，这样的地方，物价可想而知。
    虽然台北历史不长，却处处打上中华传统文化的烙印。文化氛围浓郁，除了亲切的普通话，满街林立的各式招牌、报刊都是中国传统的方块字，繁体竖排，显得亘古而凝重。书店多，有些许经过岁月洗涤的味道，有的书堆得乱七八糟，书架当中偶尔有人自带干粮，或站或坐或蹲，自顾翻着书页，周围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学生的服饰简单朴素，印有中文校名。女生的名字大多带有“秀”、“兰”、“慧”，而男生的名字夹着“雄”“忠”、“荣”等字眼。全然没有琼瑶言情小说中的那些美丽飘逸的名字，艺术毕竟是艺术。台北市的街道名称大多与中华传统文化或内地地名有关，如仁爱大道、忠孝大道、南京路、重庆路、凯旋路等等，让人觉得如果要在台湾这块中华文化浸润了多少代的土地上抹去中国的印记，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台北乃至整个台湾的公共建筑以及旅游点几乎都是免费参观游玩。当然，免费后的服务及公共设施是没打折扣的、完全一流的，这与国内的旅游市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台北逗留期间，我们先后游览了中正纪念堂、士林官邸、故宫博物院等地。中正纪念堂位于台北市中心，占地21万多平米，大门外有“大中至正”四字牌楼。纪念堂仿北京天坛，四面构造仿埃及金字塔。白色大理石、深蓝色的琉璃瓦、满园遍植红花，就如同“青天白日满地红”的象征。中正纪念堂毗邻总统府，看上去很宏伟，要在很远的地方才能够拍摄全貌。前面是宽大空旷的广场，也就是市民“倒扁”时大规模聚集的地方。中正纪念堂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好像故意要模糊那段历史，蒋介石坐像看上去很和蔼。据说年轻时候的蒋介石是出了名的帅气，而能够被孙中山选作接班人也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国父（中山）纪念堂在台北市政府旁边有名的忠孝东路。由于时间关系，没能到国父纪念堂参观。不过，从导游的介绍中，零零星星有了一些印象。在琼瑶等许多台湾作家笔下，描写台北都不时会提到忠孝东路。忠孝东路也算是台北的一条精神之路吧。据说国父纪念堂远没有中正纪念堂雄伟，国父纪念堂也要比中正纪念堂冷清许多。孙中山先生在两个朝代都被称为“国父”，在中国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可以说孙中山先生的遗志跟他本人都是连接海峡两岸的纽带。士林官邸，是当年蒋介石和宋美龄居住的地方。最近几年才对游客开放。园内鲜花缤纷，古木参天，中西风格的花园各具特色，争奇斗艳，令人有移步换景、美不胜收之感。蒋宋夫妇当年居住的两层小楼背依青山，掩蔽在一片浓浓的翠绿之中，虽历经风雨，仍然给人留下几多神秘的色彩。曾几何时，这里还是警卫森严的“皇家禁地”，转眼之间，游人如织，令人空怀“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之感慨。台北故宫博物院让简单现代的台北集中华五千年的辉煌于一身。台北故宫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很舒服，绿色的琉璃瓦，粉黄的宫墙，虽然整体的风格是传统的中国宫殿建筑，但是却夹杂着些许的叛逆不羁。故宫博物院距士林官邸不远，同在台北市士林区，是台湾之行最值得去的地方之一。博物院内的藏品多达70万件，包括书法、绘画、善本书籍、铜器、玉器、陶瓷等，其中典藏精品甚多，如镇馆之宝翠玉白菜和肉形石、历代宫廷收藏的书法名画、价值连城的青铜器皿和陶瓷珍品、承自清宫的藏传佛教文物、清代文献档案和皇室珍玩等等，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幸运儿，今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特别是有缘看到王曦之、颜真卿、苏轼等人的笔墨真迹，实为人生一大幸事。当年“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把故宫、颐和园、国子监的近两万箱文物南迁，先至南京，又辗转西迁至贵州与四川等地。解放战争后期，蒋介石率残部撤往台湾时将其中的三千余箱文物精品一并带往台湾。1965年迁至台北现址，并于年底开始公开展示。据说，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精品大多来自这批文物，现存的70万件精挑细选出的国宝，假如每三个月更换一次，需要数十年才能展示完。其中有三件被称为“国宝”的宝物是从来都不更换的，她们是毛公鼎、翠玉白菜和东坡肉形石。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棵由碧玉雕琢的白菜，玲珑剔透，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叶筋的每一条经络，白菜上趴了一只大肚子蝈蝈。导游说，蝈蝈在吃饱了的情况下，尾巴和头本该是扬起的，而这只蝈蝈已经吃得很饱，却依然把触须伸进叶子，尾巴使劲向下匍匐着，一副永远也吃不饱的样子。展览厅里面不让拍照，我也不懂文物，永远搞不懂那远古的一片碎瓦为什么流传至今就价值连城。就如同我眼中，猫眼石和幼儿园小朋友玩的玻璃球没什么两样。
    在这里，100台币一张的门票，就可以饱览中国文化的精髓，参观者以日本、韩国人居多。面对眼前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结晶，能够看到她们的中国人又能有多少呢？一种悲哀与无奈的心情油然而生。不知何日两地的故宫博物院才能合二为一，让洋洋大观的华夏文化能将其更为完整恢宏的全貌展示于世人。
    在台北的剑潭山西南，还有宋美龄投资兴建的台北圆山大饭店，红墙碧瓦，挺拔宏伟，风采依旧，也是台北的标志性建筑，世界十大旅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