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可爱的妈妈

寂寞的心

    旅行回来，六月也到了，窗台的石竹花全开了。白紫相间的小翠花儿，一朵挨着一朵，托在风中，既朴素又温暖，像母亲细细的叮咛和切切的关怀。
   
    尚在途中，刚过海关，接通妈妈的电话，妈妈在有限的时间说了很多的话，反复说的就是那句“明日一定要回家吃午饭啊，你爸爸菜都准备好了。”我的这个妈，就是喜欢啰嗦，并且是越来越啰嗦。
   
    回到妈妈家里，弟弟妹妹都在。分别不过几日，妈妈和爸爸竟然把气氛弄得很隆重，一桌子的饭菜，都是我爱吃的，我都不晓得吃哪样的才好，仿佛我是久归的游子。吃了饭，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了，她说：“冬梅丫头，不要忘记把饺子佐料带回去啊，浩然喜欢吃的。我和你爸爸要去你姑姑家摘豌豆，千万不忘记了啊，”弟弟在一旁窃笑，递给我一个眼神，小声地说道：“这，这，你看俺地个娘，三分钟之类，同样的一句话，啰嗦了五次。”弟弟观察得还真仔细，我只是停母亲在不停地叮嘱妹妹，没有去统计妈妈啰嗦的次数。弟弟一说完，妈妈的身影就上了爸爸的电动车。
   
    妈妈和爸爸的恩爱，在他们退休之后表现得更浓郁。做完家务，安顿好他们的子孙后代，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们娱乐的时间。这几年，爸爸妈妈心宽了，身体好了精神更好。
   
    爸爸好似特别喜欢骑着个电动车驮着妈妈下乡。他们都是来自农村的人，虽然没了老家的屋子，但只要回到乡下，他们就倍感亲切。好在现在乡村的路都好走了，也比城里的路安全，爸爸喜欢回乡，即便不去省亲，就是驮着妈妈随便逛一逛，心里也是很愉悦的。
   
    妈妈年轻的时候工作忙，家务更忙，爸爸工作在外，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恩爱的机会更少。现在的妈妈，被爸爸宠得像个小女生。爸爸和妈妈患的是同样的病，一日三餐的药都是爸爸准备，妈妈只负责吃。有时候爸爸还在忙着上菜，给药稍微吃了一步，妈妈端了饭碗懒得放再下，想蒙混免吃一顿药丸，爸爸是坚决不容许的。爸爸总是那句话“糖尿病不可怕，饮食我们已经很注意了，更要注意药物配合。”这个时候妈妈像个羞涩的小姑娘，乖乖地放下碗筷，接过爸爸手中的丸子和水，不曾见的一丝糟脾气的痕迹。
   
    妹妹的相机里有很多妈妈的照片，说是和朋友一起旅游的照片。去年她和爸爸去北京的照片是我给她冲洗的，这次我依然负责洗。没听妈妈说到哪里旅游，怎么会有照片？没打开相机之前我很诧异，打开之后，我一个笑了很久。我的这个娘，真是越活越少了，哪里是什么旅游，那组照片，就是前不久去距离十公里的澹津公园拍的。照片多数是妈妈的杰作，因为妈妈不在照片中央。那几个婆婆姥姥们，跳着舞，扭着秧歌，还有，体育广场也留下了他们赛跑的掠影。又百米冲刺的镜头，有几个跑道“预备跑——”的镜头，还有亭子歇息拉二胡、唱歌的镜头，那些镜头，可爱极了，还摆在不同的造型，POSS很时尚，顾及是老妈的主意?——老妈又没在镜头里面。
   
    说道拍照，妈妈估计是找到了点感觉。我发现，有妈妈在的镜头，那水平不是一般的差，画面不是因为手抖动模糊，就是没对准镜头，不是半个身子就是半个脑袋，不是闭着眼睛就是歪着嘴唇。而妈妈不在的镜头相对而言感觉好多了，那造型摆弄一个个像小青年洋气。有一个造型很“专业”，就是千手观音的那个姿势，他们一行倚桥前后排开，那笑容啊，真的像花一样的灿烂。尽管其中不止一人没拍着眼珠，但脸上挂着笑，并不影响画面的效果，很好看。同样的姿势，妈妈连拍了好多次，显然是走的“多中选优，末尾淘汰制”的捷径。妈妈太聪明了，她的伙计们一定很佩服和羡慕妈妈。
   
    妈妈的担任镜头特有个性。跳舞的姿势很婀娜，跑步的姿势很青春，唱歌的神情很深情，镜头里的妈妈穿得很光鲜，她晓得拍照要穿亮一点颜色的衣服，那样拍出来的照片更好看。那个老妈妈，老了老了，居然偷学了不少时尚的知识，很受她的朋友们欢迎。
   
    每日下午五点半之后，妈妈都要到公园跳舞。妈妈有固定的舞伴，还有很多的学徒和粉丝，遇上事情妈妈去不成，妈妈还打个电话告知，连连说道歉的话。妈妈的舞伴都是女性，年轻的有，一般年景的也有，时间长了，就成了姊妹，亲人一般，今天妈妈给舞伴带个零食，明天舞伴给妈妈带个好吃的，不过，那东西，都不是平常在超市买的，都是儿女或者朋友外出之后外回来的礼物，她们彼此又带出来相互分享，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的作为。
   
    看着妈妈快乐，我们都做女儿的都幸福。以前对妈妈嘴从不甜的，现在却改变了很多，经常赞美妈妈。
   
    说妈妈的舞跳得好的时候，爸爸保准接过话茬，堆起他的菊花皱纹，亮起他的嗓子，连连称赞妈妈聪明，夸妈妈那么多步骤的舞妈妈都跳得会，真的是不错！（爸爸私下有没有那样说——真地是乖。哈）
   
    对妈妈说她穿的衣服好看的时候，妈妈会转来转去，对自己看前又看后，连连说，这个颜色真的好看哇？这衣服真的穿起好看啊。有时候还会去照镜子，蛮天真的。
   
    妈妈爱美，花白的头发是妈妈的麻烦，经常染发又不好，真地是伤了妈妈的神。尽管晓得染发对身体不好，妈妈还是坚持染发，不过，妈妈染发的药水要比其他老人染发的药水好。妈妈开心的时候会在发上别一对金属的蝴蝶发夹，那是前年妈妈和爸爸去北京玩，爸爸买给妈妈的。发夹别在妈妈的头发上，即使没有染成黑色，那头花白的头发，也很好看。
   
    我的MP3不见了，想拐来妈妈的那个，当时妈妈的那个神情啊，好紧张的，生怕我正要了去，连忙从耳朵上取下耳塞，紧护在胸口。后来我又说，我就借来听一会儿，妈妈好似都不放心我，担心我会不守信，还没听上两首歌，就借口电不足了，要了去。完了，妈妈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小气”，还要给她下载写最新的流行歌曲，说是也听听孙子外孙耳朵里听的音乐。儿子在一旁，拌了鬼脸，说：“外婆，杰克逊的歌，你听不听”？妈妈说：“听，听，远仔，你帮我下载，到时候你教我跳杰克孙的天空漫步……”
    我的娘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