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川文学 发表于 2018-6-6 13:13:00

秋天(郭景昉)


  ——谨以此文献给我故乡的小东沟。
  秋天不是“秋风秋雨愁杀人”,也不是“晴空一鹤排云上”;秋天不是李清照窗前的梧桐雨,点点滴滴,把黄昏下黑;秋天不是梁晓斌所热爱的,“比人类存在更古老的风光”,秋天不属于诗人,秋天也不属于画家,不属于摄影师,不属于旅行家。
  秋天是麦穗,是土豆,是田野。秋天是一望无际的站立与摇曳,像案板一样平,像人一样高,像墙一样厚,是能攥的住的波涛,能看的见的喜悦。秋天是铺天盖地的色彩与芳香,深赫色,或者金黄色,或者败了身子、充实了内心的黑灰色。胡麻,麦子与内敛的土豆们把油香、馒头香、一锅热腾腾的土豆香张扬开来,夸张开来;耸一耸鼻子,一种久违的原滋原味沿着咽喉、肠胃,直抵骨髓,人也好象回到了属于童年的故乡。
  秋天属于父亲一样劳作的农人。属于他们粗糙的手,属于他们佝偻的背,属于他们眯着眼睛看日头、看庄稼,吧嗒着旱烟的微笑。“南山的豆子好,”“北坡的莜麦比我都高”,父亲们的皱纹里盛着秋天的丰收。
  秋天属于镰刀。庄稼说熟就熟,不排顺序,不讲人情,该熟就那么一天一个样的变黄、变饱满,等待镰刀的光临。孩子可以拾麦穗,老人可以码莜麦,能动的都要动起来,多一份力气就多一斤丰收,早一天收割,就早一份塌实。一个春天的期盼,一个夏天的辛苦,秋天了,这是决定性的时候。镰刀们累的直不起腰,镰刀们累的喘不过气,镰刀们嚓嚓嚓的上演交响乐。
  秋天属于小路。坑坑洼洼的,蜿蜒的,伸向那个鸟一样栖息在山梁上的小村庄的羊肠小路。路边全是宝,羁绊脚步的蒿子,嫩生生的猪草,随手的割几刀,就是兔子的一顿美食,弯腰攋两把,就让猪发出惬意的哼叫。不知什么时候,一朵野花正不怀好意的在女人的辫子上怒放。
  秋天属于炊烟。晚归的人喂猪,圈羊,把马栓到它该去的地方。暮色早已包裹了村庄,一家的炊烟上升,两家的炊烟上升,全村19户人家的炊烟上升。庄稼人最不怕做的就是秋天的饭食,一把豆角,三个土豆,半个倭瓜,绝对新鲜,绝对是绿色食品,随便放到一口大铁锅里咕嘟。风箱拉的呼呼做响,菜香满院,喜悦满屋。
  秋天属于月光。村庄安静的能听到谁家男人在打呼噜,谁家的孩子半夜在撒呓症。月光如水,洒一地碎银,谁家的女人从梦中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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