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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仙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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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9 12:00:28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爱,会累吗
  --题记:给爱着或正在爱着,守着或正在守着的人们

难以承受的结果

  他坐上公交车,前往医院,他的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无心地看着公交车的窗外,默默的在心里说:不能,一定不可能!这怎么会呢?难道命运对她这么不公?他无耐地叹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那么不安地想:不可能!越是这样心里说着不可能,越让他心里忐忑不安,甚至增加了几分烦燥。他性金,单名一个鹏字。熟悉的人都叫他小金,亲近的人也有时称他鹏的。

  本来到医院不太远的路,只要十多分钟,有时敢上堵车也不过二十分钟,今天的小金觉得过的好慢呀!每到一站,有几个人上下,就是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让小金觉得一阵无声的燥。天下着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冻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每一次开门,他都觉得有一股冷气,让他有种钻心的冷!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下了车,他用眼冷冷的看着医院,这是他最不意愿来的地方!说句不能说的话:他对医院的同学也很少去看看他们,因为他过去的生活,来医院的次数太多了,除女儿出生的那次,虽然也让他着实紧张了两天,看到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小金从则门进了医院,快步向CT室走去,他想:快拿上,快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

  尽管,医院的人很多,小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绕过人群,穿过曲折的过道,没几分钟就来到了CT取结果的地方。小金拿出做CT时给开的条,还好,取结果的地方没有几个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四点钟。他把条递给医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拿到了结果。他也没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他这个人,急忙向结果一栏扫过去,他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一共五条,其中有两条赫然打着,两个不排除。小金眼里禁不住,便充满了泪水。他最不愿意想要发生的事,竟显示在结果上,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自己知道快要倒了,便向墙的一侧靠过去,用力咬了一阵舌头,没让眼泪流下来。他自己快要被这个结果打夸了,尽管他还是不想相信这个结果。

  小金在墙上靠了好一阵,自己还是决定再去看看医生,看医生会怎么说。他就又一步一步地向医生所在的大楼走过去,给他妻子看病的医生在四楼。他来到医院楼的主楼过道,就向楼上爬去,平时他不觉得四楼有这么高,今天他就向是在向天梯靠去,每一步都那么吃力,心跳的那么快,手紧紧的握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挪。他脑袋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到了医生的门口,他怎么也不想进去!“这太不公平了,她会是这样吗?”他还是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眼泪又在眼中打着转转。

  他又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想再静静,好想想一会儿,向医生问什么?

  外面的天还是那么阴,竟飘着雪花.

  他长长的吸了两气,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又费了好大的力,才站从过道的椅子上起来,象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使的推开了医生的门,他忘了要敲门。不知道是他开门的力度太大,还是因为两个医生正聊的起劲,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两个医生都惊奇的看着他进门的动作。他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突然,不好意思的脸上,有点难为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唐突。他当时笑了笑,估计比哭好不了那里.也许医生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人或是动作。没怎么怪!只是话不太友好,冷冷地说:有事吗?

  小金说:“是,有点事想向您请教一下。可以吗?”

  “可以.”医生木木的脸回答。

  小金说着,把CT的结果递给了那个医生,也就是前天给他的爱人看过病,并开了做这个检查的医生。

  医生接过来看了几眼,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出乎他的预料,他说:“有可能,这就得住院进行观察治疗”。
  他对医生说的住院治疗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兴趣。小金在意的是:如果真是这样,她能存活多长时间?甚至他在想,如果真是这样,她,他的爱人知道这个结果是否能再站得起来?她已经经受的太多了,谈不上是九死一生,也是有好几回是从医生判定的绝望中活了过来。人们说她能一次又一次的活了过来,几乎都有一种不可思意的解释!
  “我和你说呢!”医生仿佛看到小金在想什么,没有再意他说的话,有点生气的提高声音对小金说。
  小金从回想中被叫了回来,他没听清后面医生说的什么。他定了定不好意思的问医生:“如果这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
  医生有点不耐烦的说:“我刚才对你说,你没听清吗?”
  “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点乱,真的没听到。给您添麻烦了”小金忙解释说。
  “我想,这个结果是可能的,所以我建议你们住院进行观察治疗。明白吗?”医生又提高嗓门说。
  “是,”小金忙陪着说。“但是我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她能顶多长时间?她又将面临着怎么样治疗?您知道,我和您说过‘她已经得过一次这样的病了’”
  医生说:“这点我已经看过你带来的病例记录了,所以我们说是可能,但还需要住院进行进一步的观察才能确定”接着医生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说呢,一般好的情况能坚持一年或长一点,不好的情况也可能就是几个月或是半年”
  “治疗方案将会是?”小金有点急的问
  “这要看病人的情况和身体条件,一种是介入治疗,这是常用的方法”医生进一步解释说。
  听到这里,小金再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了。因为他知道对于这样的病,现在也就是这种治疗方法。大部分的病人,在这种治疗方法下,就再也没有起来,只是多延长了几天痛苦的生命!但是,每一个得病的人或是病人的亲人为了相信这是最好的方法,也都认了,似乎这是对病人或是病人的亲人最好的安慰。小金已经见过几个这个的人,有的是朋友,有的就是自己不远的亲戚。两三个月的时间,在平常看来,这是很快的,象花开花落。但对于处在这个位置上人的来说:那真是一个慢长的恶梦!
  后来医生又说了什么,小金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医生对他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小金木木地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了。医生看了他几眼,也没再想说什么必要了。医生看看他,也没说让他走。医生也许知道,这时的小金真的有点傻了,这也许就是所有来看病的人的通病。
  小金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向医生道谢没有,直到他自己走到医院的走廊上。脑子真的全空了,身体有一种飘惑的感觉。从那儿上来的,他也不知道了,竟在同一层楼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下楼的楼梯!他转到一则有坐位的地方,这里可以看到外面。天又要黑了,冬季的天,总是黑夜长于白昼,外面还下着雨,夹着雪花。他自己坐下来,觉得有点冷。靠近窗子的地方,暖气不太热。小金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看了看自己坐的地方。他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怎么和她说呢?她能不知道?她已经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人了,怎么能看不出呢。这个结果她肯定是要看的。现在他想她要真不识几个字多好呀!
  金鹏想到这儿,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哗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压抑了几天的心反而似乎也松了下来,身体无力的靠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任自己的眼泪就这么流着。脑子里翁翁直响。窗子外面雨夹着雪还在下着,地上有点白了,人们打着伞,都在各自忙着走着,好象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清楚!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持续了多长时间,也许很短,只有几分钟,金鹏不知道。过道里吹来一阵凉风,让他又是一个寒战,他意识到天真的冷了。这也让他从无意识中睡来,他用手擦了一下流下的泪,想:“怎么会这样呢,现在不是你这样的时候”。他生怕有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急忙四下里看了看,没人。快五点了,天又这么冷,谁还会来呢。医院的过道这时显得有些很冷清。这是一家市级医院,也许是今天下雨的原因,除了了住院的地方,看病的人本来就很少,又敢上快到下班时间了,自然也就更少人来了。不过这时如果仔细听,不时可以听到医务室里断断续续传出医生们互相交谈的声音。小金也没心思听他们说的什么,自己想:“我该怎么办呢?!”。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他象想到了什么似的,本来起来的身子,又迅速的坐下,掏出手机,迅速的拔了一个号,用力的摁下发射键,脸上有一种期望。
  嘟,嘟,嘟…。手机通了,他有点而兴奋。
  这时,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喂,你好,谁呀?”
  小金的手有点哆嗦,几次张嘴要说话,但都没有说出来。泪又流下来了。
  “喂,你是谁呀,怎么不说话?”对方又崔一句。
  “我,我是金鹏”他的语音带着又是兴奋又有点哭腔。
  对方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发生了,“金鹏,我听出来了,你不要急,有什么事吗?”对方用温和地语言说。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们的关系是比较近的。
  “……”还是一阵沉默,小金嘴张了几张,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泪流个不停。
  “不要急,有什么事吗?我听着呢,你说”对方显然也被他的无语感染了,也显得有点急。
  “是这样”,小金终于开了口。
  “三舅,这…,这…几天给我妻子小慧检查病,今天结果出来了”他说的很吃力,断断续续的。小金说的三舅,是他的妻子的一个亲戚,是个医生。在当地有点名气,所以有点什么病或不舒服,他们都要向他请教或是到他家里。今天他们不能到他家了,在这个时候小金还是第一个想到了他:妻子的三舅。
  “我听着呢,怎么,问题大吗?”对方关切的问。
  “是,”小金的心中又是一阵无言的痛。接着说:“你知道的,她几年前得过乳腺癌,这几年一直没事,这个阶段她说不舒服,我也不太在意。这次我回来,她让我和她查一下”。他心里更加悲痛,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从拿到结果的一时起,他从心里就有一股欠意,觉得有点对不住妻子。在一个月前,妻子就和她说,自己觉得不舒服,要他有时间的话就陪她去查一查。他当时也没在意。就又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这次是他出差在外地和妻子视频聊天时,看到妻子脸色不太好。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陪妻子检查病的。要在平时,也许这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今天看到这个结果,你说他能不觉得有亏吗?想到这一点,他的泪就象个爱的孩子,不断的往下流。
  “来这儿一查,其它的都很好,也没有什么变化”。小金接着说:“可一做CT,结果不好。医生说:‘可能是癌转移’”
  “……”对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住了,也没了话语。他们平时的关系就走的比较近。人常说“亲戚是越走越亲”。他们之间正应了这句话,没事时他们就要一起坐。分年过节,小金他们一家也到他们家看看,虽不带什么礼品,但互相说的来,就显得比同样亲戚的关系近的多,说话也比较随便。感情自然也就不一般。
  “我看了,有两处写着可能是转移所至”小金也不想说的太多,自己又接着说:“现在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治疗”。这时的小金似乎一点主意也没了,他多么希望对方能否认这种可能呢!他静静地等对方的话。
  静,还是静,对方也不知道怎么说。电话里一阵沉默。
  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带着有点无耐的语气说: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我也看她的脸色很好,也比以前胖多了”
  “是,我也这样想”小金接过话来说。“所以我也不太在意”
  “那也没办法”对方无耐的似乎有点自言自语的说,但也象是向小金说:“听医生的,不过也不能下结论太早,再复查一下。到大的医院”停了停,对方又说“不过,在这个上面有时也会有误珍的”。“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对方也在电话里说。
  “是”,小金回答说:“我也这么想,但愿是误珍”他不无希望地自语道。
  “看看再说吧,是也没办法!”对方也似乎没了什么主意。
  金鹏知道这个时候谁的心情也一样,都希望不是这个结果。但CT显示的结果能有差吗?而且这里的医生每年不知道要看到多少这样的病例!他也知道现在没什么再好问的。他希望听到对方说:没事,一定是误珍!
  电话就在双方无声中停了一会儿,还是由小金说声“三舅,再见”声挂断了。
  金鹏又没了主意。静静的坐着,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但又那么冰冷。这时的医院过道内比先前更黑了。他想,我该回了。她还在家等着呢!

回家的路上
  当金鹏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再加上厚厚的云,路灯虽然还没有开,但办公的地方和有人在家的居室也已是灯火辉煌了。
  刚才还下的雨,也停了,在寒风中,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反着细啐的光。商店和超市的门前或台阶上都铺了一层草帘。这时最热闹的地方要属超市门前了,人们提着大小的包出出进进。然而金鹏没有心思去看这些,如果是平时他也许还会说上几句,或一时兴起,还说上一句或半自己的一点灵感。今天,他只在想:“怎么和她说呢?”他想着来到了站牌前,当一辆公交车来了,他正要上车时,听售票员喊到:“到京客隆去的上车了。”他知道,自己坐的方向相反了,他的家是在这个方向相反的一个小区。他才注意到,自己是站在了来的那个站牌前,回去,要到对面等车。
  到下班的时间了,车显得特别拥挤,他随着人流上了车,靠在车左边,用手抓住吊环,眼睛看着车外的车流,还有行人与骑车的人组成的混合流,心里不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怎么说,她才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打击。结果明明写着,不说是肯定不行的。”他再次陷入了深思。
  记得也是在他的妻子刚做完乳腺癌手术的第二年,2004年,小慧感觉到手骨痛,痛了好长时间,她自己去了几家医院和小区的珍所,人家都说没事,但她还是不放心。自己想去做个X光检,她又怕万一不好,自己承受不了。就等小金从外地回来陪她一起去。当初春的一天,小金回来了,她说:“你如果不累的话,明天就陪我到医院一下,我想给我的手骨做个X检查”。电话里金鹏已经知道,她的手骨有点痛,她怀凝是癌转移所至。金鹏看看她的手,也没发现有什么,就说:“没事,我不累”。
  一夜没事,第二天,他们俩个便到了市医院。安照医院的惯例,他们做血检,血常规还有肝功能,一个上午就在样过去了。其它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肝功能要到下午或明天上午才出来。她们就决定明天上午再来,这样就有时间做其它的相关检查。
  第二天的清早,他们就来到了医院,先是到取结果处,把肝功能化验结果拿上,一看正常,他们心中甚喜。然后带上这个结果到了内科门珍,医生看了看也说,没事,你们到骨科去看看吧。
  他们来到三楼的骨科门珍,还好,没有几个病人。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看完了。医生开的是进行X光片检查。这项检查也很顺利,不到上午十点,他们就都做完了。结果得下午出来。
  下午,小慧去正常上班,金鹏快到三点半时来到了医院。由于当天人多,底片还没有出来。金鹏用电话告诉小慧说:“结果还没出来,还得等几个小时”。当时金鹏并不在意小慧的想法,更不在意这次检查的情况。他就到附近的花卉市场看花卉去了。那儿有各种花卉和热带鱼,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地方。当他正在仔细观赏这些花卉鱼虫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小金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这会是谁呢?小金没有多想,打开手机:“您好”。“你是金鹏吗?”对方声音很低,但声音很急切的问。“是,我就是金鹏”小金有点不解的回答。“你真的在花卉市场吗?”对方怀凝的问。小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回答:“是,我是在花卉市场呀,请我问您是那位?”“我是你妻子的同事,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对方是一位女教师,和他妻子是同事,但小金当时不知道她是那一位。“问吧”小金回答说。“检查结果怎么样?”对方有点着急的问。小金说:“没出来呢”。
  “真的吗?”
  “真的!”
  “噢,是这么回事”对方好象松了一口气。
  “你快给你那位打个电话吧,她说‘你在骗她’”对方这回的声音稍大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呀?”小金有点不解的问。
  原来是这样的,刚才金鹏把结果没出来的事告诉小慧,意思是不想让她着急,因为当时做检查的医生说,下午三点半左右结果就出来了,你们到时来拿就行了。可是到了三点半小金还没有拿到结果。小慧怀凝是小金在骗她,怕她承受不了,在拿结果后又到别处做假去了。她自己越想越着急,越想越不对,自己就在办公室里大哭起来。哭的同事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她把事情的原尾一说,同事们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几个同事,有的劝她,有的就悄悄的来到办公室的过道上,给小金打了电话。
  金鹏忙对小慧的同事说了声:“不好意思,让你们操心”
  “你再给她打个电话吧”对方这次语气恢复了平常。
  “谢谢您!”小金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他急忙又给小慧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是真的在花卉市场。虽然她还是半信半凝。但哭声是止住了。
  这场风波随着结果出来,明白的写着未见异常,就算过去了。
  但是后来小金知道,小慧对这个结果一直也不相信。她又偷偷的去过几家医院让医生看,直到过了几个月,她的手骨不再痛时,才算过去了。这是她事后告诉小金的!当时金鹏直直的看了她有好长时间。
  “这回她会怎么样呢?”金鹏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家越来越近了,下一站就到他住的小区了。

屋里灯没亮
  车到了金鹏住的小区,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车上了,所以显得更冷清了。小金把外褂的领子往上提了提,迎着开门时冲进来的冷风下了车,身上一下子感觉好象少了层保护,有点透骨的冷。他打了一个寒战,脚下又打了一个滑,身体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抓住,刚站稳,车就走了。
  小金向路的两边看了看,穿流的车已经开灯了。从路的对面到他住的小区也不过二百米。今天他走起来显得很吃力。路覆盖着薄薄的冰,让他觉得天更冷了。路边的梧桐树下半部用草绳缠绕着,在冷风中象穿了一身厚厚的冬装。小權木聚在一起,共同抵预着吹来的寒风,好似在共同无言着说着:“我们在一起什么也不怕”的无声壮言。
  他到家了。
  家里还没有开灯,金鹏想:“小慧还在床上躺着,估计没有起来。”
  他轻轻地的打开门,无声的走到卫生间,开了灯,慢慢的换上拖鞋,不想发出一点声音,怕惊醒也许在睡梦中的她。他这样想着,动作特别的慢,也特别的轻。当他换完拖鞋正要走出卫生间时,突然听到小慧说:“你回来了?”
  “你没睡着呀!”小金有点意外的半是回答半是问的声音。
  “没有,你上楼时,我就听出是你回来了”小慧不紧不慢的说着。
  金鹏走出卫生间,径直走到小慧睡的卧室。在路上他还想:“小慧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也许他一进屋,她会急急的走出来”。当他看到他住的楼没开灯时,他心里有点暗子兴奋,这样他就可以再想想怎么和她说了!所以,他开门也尽量做到无声。听到她的问话,他知道:没有再想的必要了,其实再想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话方式了,他从卫生间出来,就直接走进卧室,来到她睡的床前,她没问有关她的病的情况!
  “没睡,怎么也不开灯?”小金有点不解的问。
  “没有,我想这样挺好,我可以想很多,也可以什么也不想”小慧显得很平静的回答着小金的问话。
  “噢”小金无语的回答。
  “天很冷吧?”小慧一边问他,一边又向外看了看。“我看了外面了,都白了”她这样说着,顺便向里移了移自己的身子,“快坐到这儿来”说话的同时,她把被子的一角向床里拉了一拉。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来,紧紧的拉住小金的手,“手这么凉”。她语气有一种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我给你捂捂”,小金已经感觉到,他的手被紧紧的抓着。其实这时她的手不比金鹏的手热多少。“她一直没睡!”金鹏想是预料之中事,但也觉得很是出乎预料,也许这就是人的矛盾心里。“她是在等他,等他会给她带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小金有点堵心,眼里有一股热流在动。他用力擒住。脸扭向窗子的一面。没有说话。小慧也没有问。只是用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渐渐地,小金感觉到她的手在抖。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样静静的,谁也不想打破眼前的这种至息的静。这时小金说:“孩子快放学了,先给孩子准备点饭吧。”
  “我已经准备好民,在你去医院拿结果走以后”她低低的说。“等孩子快到家时,我们再去做吧”她接着说。她的手抖的更利害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她会更受不了的”小金心里这样想着。“无论怎么样,她也会知道结果的。”他咬咬牙说:“医生说是有可能,但没有最后确定”小金终于说了出来。并把他的手从小慧手中强拉出来,把结果从旁边的纸袋里抽出来,一边递到小慧手上,一边用比较缓和的口气说:“医生说‘得住院观察一个阶段,也许什么也没事。现在这种病误判的很多’”。小金说:“我又问了其它的医生,还有你三舅,他们都说:‘兴许没事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小金一直也没有敢看她的脸。怕她承受不了这或许不存在的事实。如果她突然有个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小金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更没有听到她那痛哭的声音。小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场面了。“这太出乎他的想像了”,小金在心里嘀咕着“这不象她平时那种表现,也许她已经承受过太多的这样的痛苦了”。
  金鹏慢慢的把脸转过来,悄悄地看着她。只见她认真的看着结果的每一个字,手还是不停的在抖,脸有点白。但没有泪水。她竟没有哭!他有点呆了。
  屋里一片的寂静。墙上的石莹钟嘀哒、嘀哒的走着。
  ……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楼道里传来几个人上楼的声音时,他们知道:“是同事们下班了”
  “管它怎么样呢,”小慧突然说道:小金看着她的,什么也没说。她仍继续平静的说“做饭吧,孩子该回来了”。
  这时,小慧的手也不抖了,脸色显得那么平静。她没有看小金一眼就接着说:“住院就住院吧,反正这一辈子也没少和医院打交道”
  小金反而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安慰的话,说鼓励的语言,都没了要表达的价值。他就这样看着小慧,看着她那张鸭蛋型的脸。她的眉很黑,有点弯,但在快末的那一点,突然上挑又急转直下,象一把剑锋。睫毛很长。在没事时,小金喜欢看她的那张脸。尽管他们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她不喜欢留长发,总是剪的短短的。她不喜欢穿太张扬的衣服。但是她买的衣服总是让同事们夸:“你买的衣服也不怎么特别,但穿在你身上,总显得很得体”同事们有时这样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买的”。记得有一次小金和妻子一起逛商店,有一个妇女追上他们俩个,问:“你这条裤子是在什么地方买的,看起来穿着很好看”。她笑笑,告诉了对方。有几次她自己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穿的衣服,转个不停。他问她这是怎么了。她说:“她们说我买的好,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当她又说:“该给孩子做饭了,要不晚了”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重复地说:“医生说也许没事,现在还不能最后定”他还是想安慰她。
  “不说这个了”小慧仍是那么平静。“我们做饭吧”她边说边下了床,把结果放到床头的桌子上,头也没回的向厨房走去。
  金鹏现在更有些呆了:他想像的暴风骤雨没有发生!!!

女儿
  “我回来了”随着门的打开,女儿的话已经送到了家中每一个人的耳鼓。让沉默的家一下子充满了活跃的空气。
  女儿每天总是给家里带来无法形容的快乐!
  女儿已经上高中了,但她还是那么的天真快乐,每天总是笑着回来,笑着走,有时因为考不好或是不高兴,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分钟,过后就又是没完没了的话语。就因为这样,有时也不可避免的被小慧教育几句,但教育归教育,她还是不改那个天性:纯真。记得有一次金鹏到学校开家长会,她邻桌孩子的家长对小金说:“我见过你的女儿,孩子可天真了,不象有的小孩子,人不大,都象个小大人,而你家的孩子不一样!”。这是小金听到一个学生家长对她的评价。
  是的,他的女儿从小就是这样,每天总是乐呵呵的,老师和同学比较喜欢她。除了开家长会,金鹏和小慧从来也不到学校,但女儿和老师,同学的关系很融洽,没有听到她和那个同学不好,或那个老师对她有看法。从小学到初中,老师给的评语都几乎是一样的。这一点让金鹏他们夫妇很是省心。
  女儿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她如果放学晚回来,总是要向家里打个电话或提前说一声。禺尔晚回来了,总要把在学校做什么,为什么回来的晚,向她的母亲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女儿的学习在整个过程中,即不是一个太好的学生,但也不是一个差生!从小学到初中毕业,每年都是三好生。
  女儿唯一的缺点就是,用小慧的话说:“这孩子,太能说!”
  但小金不认为,孩子只是在吃饭时爱说话,但是,除了吃饭,一家人又能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坐着听一个人说话呢?女儿每天回来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只有吃饭时,她才能不用想一切,和自己的父母说说话。吃过饭就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学习了。小金有时听,有时不听,但也没有反对过她说。
  今天也是不例外,她一屋,放下沉重的书包,边向卫生间走,边向她妈问到:“妈,什么饭呀,我今天饿了。”
  “没什么,馒头,米饭”小慧回答说。
  “妈,今天好冷呀!我骑着车,手都快要冻僵了”女儿边洗手边说。
  “爸,你今天没玩电脑吗?”女儿又把话题转向金鹏。“你少玩点,对身体不好”女儿继续说到。
  小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当女儿洗好手出来时,小慧已经把饭菜放到了饭桌上。
  女儿坐下来,边拿筷子,边开口说:“今天有一件特好玩的事,你们听了总乐”这就是女儿的习惯,她每天都会有学校的新闻,带到家里来,让父母听。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说个没完,小慧有点烦了,“就你话多,吃饭也不让你的嘴闲着”小慧有点慎怒的说。
  小金没说,只是笑。
  “爸爸,你管管我妈”女儿求救的向小金说道。
  小慧接着说:“一个女儿家,以后少说”。
  女儿有点受了很大的委曲的看着小金的脸,“她说话这多好呀”小金不紧不快的说,“我小时也喜欢这样,不过我的父母也不让”他继续说。
  女儿急忙插话说:“你也挨骂了吧”,说着还象她爸做个鬼脸,“吔”。
  小金笑着说“是。”但他接着说:“我不认为吃饭不说话就好,那多不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觉得这时说话最好,气氛也好”小金又象是替女儿说话,继续他的话语。
  “都是让你惯的!”小慧狠狠的看了小金一眼。
  “卟哧”女儿当时就乐了。“你是少数派”女儿看着她妈,笑着说道。
  “哈哈哈”小金大笑。
  小慧装着很生气的样子,“以后不说你了”,“就你们父女特殊,有那家象咱们家”。
  女儿用眼看看父亲又瞧瞧母亲“我不说了,行不?!”。但是到了下饨饭时,她还是那个样!
  “今天我们班的李凯和姜丽PK了”女儿边吃饭边说开了她认为最好的新闻。“你们听了一定觉得好玩”她笑着说。
  “李凯说:‘如果让他评选最不雅女生的话,他第一个就选姜丽’”女儿学着李凯的声调说。
  “你瞧她走路的样子,象个男同胞,太不淑女了”
  “姜丽脸都急红了,喊着对李凯说:‘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怎么了……’”女儿又学着姜丽的口气说着。
  “李凯还学着姜丽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你们看有淑女这样走路的吗?’”
  “‘要我说呀,要是选最讨厌的男生的话’”,姜丽也不势弱的对着李凯说。“‘那就李凯’”
  “小姐,你要做什么呀?”姜丽学着李凯说话时的娘娘腔。“‘你们说说那个男子汉象他呀’”姜丽故意用女孩子特有的声音学着李凯说话的声音。姜丽还鼓动男生说:“你们如果不回头看李凯在你后面说话,一定认为是那个娇女子向你们施媚呢”姜丽说完呵呵笑着走了。
  “就是”有的男人起哄的附和的说。
  “李凯被羞的满脸通红”
  “你们说好笑吗?”女儿讲完后问小金和小慧。
  “怎么能这样和同学开玩笑,这样多伤同学的自尊呢”小金没有说好笑,也没说不好笑。他接着说:“你以后不要这样开同学的玩笑”小金象是告诫女儿,也象是评论的说。
  “我才不会呢”女儿自信的说
  “快吃饭吧,吃完了,还有好多作业要做呢”小慧边说,边给女儿碗里夹着菜。
  “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看,我碗里都这么多了”女儿对小慧大声的说着。
  “……”小金没说话,他早就注意到,今天小慧吃的不多,她总是不停的看着女儿 ,并不断的往女儿碗里夹着菜,脸上没有笑,但也没有太多的苦!
  随着女儿放下碗,一饨饭就这样结束了,和往常一样。只是今天小慧没说太多的话,小金好象比平时少了点对女儿的附和。
  “我学习去了”这是女儿在吃过饭后经常对父母说的一句话。这句话由于说的次数太多了,有时说不说也没人太多的在意。
  屋子里又出现了无声的寂静!
  整个晚上,小慧吃完晚饭就到卧室睡了,女儿在她的屋子里学习。小金没事,他也不想打扰小慧,更不想打扰孩子的学习。就又走进了放电脑的书房。
  有几次他到女儿所在的屋看了女儿,也到创造小慧住的卧室看看小慧,但他都无声的走进来,又悄悄的走出来,仍然在电脑上看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网页,其实,金鹏没心思看那些,心里有说不出的烦。
  直到女儿做完作业,小金安排女儿睡好,替女儿关好灯,并把门带上,来到他和小慧的卧室,当他准备悄悄的挨着小慧睡下时,他的身体被小慧紧紧抱住了,他又是一惊!。“原来她一直没睡”小金想。

她并没睡着
  “她怎么能睡着呢”金鹏才意识到,小慧在孩子面前表现的那么平静,其实内心不知道有多么痛苦!
  小金有点激动,用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扶摸着她的背。她似乎浑身都在抖!她抱着小金,用头紧紧顶着他的面夹。此时的他们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仿佛一说话,天就有可能塌下来。
  渐渐地,小金感到他的面夹被一股不断流动的热流湿润着。她哭了,她在无声的哭。她哭的越来越利害,整个身子都在抖。
  小金也被她的哭感染了,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下来。他也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她,那个显的娇小,而又有点削瘦的身体。
  他知道,这时的她不需要什么安慰,他的身体就是她最好的依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金脑子里一片的茫然,小区的路灯已经灭了,屋里显的那么黑,什么也看不到。他感觉到小慧不在流泪了,他的面夹不在感到热了,她的抖动也渐渐的小了,一会儿就感觉不到了,小慧出气的声音也变得均匀了,她睡着了。从这个阶段她感觉不舒服,也许她就没有一天休息的好,再加上这两天的医院检查,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每天都是金鹏睡一觉醒来了,她还是在那里翻动身体。
  他睁着干涩的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脑袋有点胀。他想动动有点压酸的胳膊,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怕他一动小慧就醒来了,她太困了。“睡一会儿吧,也许睡一会儿,她的精神会好一点”金鹏心里想着。
  这还是金鹏第二次感觉到小慧这样的抱着他,这到不是说他们关系不好。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他有点心酸。
  记得那还是小慧刚参加工作不久,一次来例假,竟是怎么也制不住,以至于输了一个周的药还是不见好。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在一起。金鹏被从单位抽到乡里去下乡。这次活动是全县组织的三下乡活动,要在乡下呆两个月。金鹏没有成家,所以在乡下呆着,也和单位差不多,也没想的回来。而且他也是一个工作比较认真的人,不想让领导说他,再加上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交通还不太方便,特别是通往乡下的公共汽车,每天只有一趟,遇到下雪或是大雨就不通了。金鹏虽然有时也没事做,有过回县城一趟的欲望,但出于种种原因,他快一个月了都没回去。
  一天下午,金鹏正在写一个工作总结。突然,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过来对他说:“有你的电话,说找你”。小金问:“是那儿的电话?”“是一中的”那个办公人员回答说。“听口气,还挺急”那个人继续说。“你快去吧,也许有急事”。
  金鹏也不再问,径直走到乡政府办公室。乡政府办公室离他住的办公室不远,他在后一排的客房里,由于他们同来的有两个,下乡的时间又长。这个乡就把两间客房改成了临时的办公室。金鹏和另外一个一起来的小宋住在这里。小宋的家是县城的,他已经回去几日了,所以现在这个临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金鹏走到办公室,拿起电话。“你好,是找我吗?”小金走的快,有点气喘的问。
  “你是金鹏吗?”对方是一个年老,有一副官腔,但声音很平易近人。
  “我是一中的书记,姓刘”对方开门见山地说。
  “噢,是刘书记呀,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出来”小金客气的解释说。“有什么事?”小金有点不解的问。因为他知道,他很少到一中,至从高中毕业以后,他没去过几次一中,虽然有原来高中的同学在那儿教书。他有个习惯,不爱没事到别的单位乱走。
  “是,你的对象病了,病的很严重”对方口气变得有点严肃起来。“不知道你能回来吗?”对方继续问。“你对象不让给你打电话,可是,她的家也是农村的,这里又没人照看,我们几个领导想了想,还是让你回来照看她比较合适”对方有点半是商量的口气说。
  “行,”小金似乎没加考虑。
  “书记,我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说一声”小金这样说着。他心里有点乱了。
  “行,如果你说不行的话,我可以和你们单位的领导说,我和马局长也比较熟”对方自信的说。
  “谢谢您!”小金有点感激的在电话这边点着头,口气也变得有点那个,象大多数受宠若惊的人一样。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对方有点命令的腔调了。
  “如果有可能,我现在就可以回”小金立即回答说。
  “尽量快点,那就这样吧”刘书记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金鹏放下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公共汽车是没有了,他想。
  “你知道现在有车到县城吗?”金鹏问办公室的那个人。
  “不好说,公共汽车肯定是没有了,但是有给粮库或是种子公司拉粮或种子的车”那个人边思考边对金鹏说。“我一会儿帮你看去,我认识几个司机”那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金鹏说。
  “谢谢你,小王”金鹏眼里放着光。
  小王说完就出去了。
  金鹏回到他的办公室,收拾他的东西。
  大约快七点五十的时候,小王回来了。“有一个车,司机正好是我们这个乡的,就在我们乡的对面住,他正好要给县粮库送一车粮去”小王有点兴奋的对金鹏说。
  “那太好了”金鹏有点激动地说。他忘了问小王车什么时候走,竟提起他带的东西往外走。
  “车要八点半左右走”小王提醒他说。
金鹏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变的热辣辣的。幸好是晚上,小王不太在意。
  “看来见对象还是有点引力”小王半开玩笑,半拉着腔调说。
  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小王比他小,是今年才分配到这个乡的,师范毕业。小伙子长的精神,脸在当地来说已经是很白净了,虽然有两个略带红的脸蛋。
  这里的天气冬季比较严寒,一年的风很大,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是大红脸,而在夏季,则晒的发黑。
  “……” 金鹏对他说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做了一个不好意的鬼脸,向小王笑了笑。
  这一个月来,他们俩个已经很熟了,小王也住单位,又都刚参加工作,一个食堂吃饭。
  “走吧”小王对金鹏说。“我送你过去”小王继续说。
  他们俩个走出乡政府大院到了那个装满粮食的车前,司机还没有从家里出来。他们俩个等了一会儿。司机出来了,小王简单的向那个黑圆脸的司机说明金鹏要回去的原因。司机也没问,只是说了声“上车吧,不过有点挤”。
  金鹏感激的说:“没事,如果挤的话,我在外面也行”。
  “那怎么行,在外面不把你冻死,什么时候了,笑话”司机不冷不热地说。
  金鹏和小王道别后,就上了车,向县城出发了。
  一路无话,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金鹏急忙向司机说明他要下车的地点。又说了一堆感激的话。便下车匆匆的向一中走去。
  这时已经到下晚自习的时间了。
  金鹏来到小慧住的宿舍。他敲了敲门,当听到“进来”的时候,他推门,进了屋,看到小慧自已坐在床上,脸色那么难看。在莹光灯的照射下,显行有点太苍白了。
  “是你”小慧惊呀的问,一瞬间,她有点木纳了。
  “怎么了?”小金急忙走到床前,有点急切的问。
  “没什么”小慧躲着小金看来的眼光。
  “几天了?”小金有点难以置信的神态继续问到。因为他看出,她的变化太大了!一个月前,当他下乡走时,他们俩个还在一起吃了饭。她脸色没这么难看,虽显得瘦点,但脸上挂着淡的红晕。
  “我也不知道”小慧接着说,并在她躺的床边拉出一个坐的地方。“你坐下,外面冷吧?!”
她问到。
  “是的。”小金边坐下,边回答说。这时他才注意到屋里的火炉并不太热,他觉得有点冷。“来,我先给炉子加点煤”。小金又站了起来,去给炉子加煤。在加煤的同时,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四周,一条绳子上,凉着几件衣服,一共两张床,靠近每一张床的床头上,分别各放着一个提箱,这是她们俩个放自己东西的地方。和她同屋的小郭是去年分来的,比她早一年。
  小金给火炉加了煤,又来到小慧身边靠床的一角坐下来。小慧伸过手来抓住小金的手,你靠我近一点。她用力拉着他,似乎怕他再次的跑了。
  “不要这样”小金边从她手里往外拉手,边看着宿舍的门。“下课了,小郭该回来,让人家看到多难为情”小金声音压的很低。
  “没事,自从我这几天闹病,她每天回来的比较晚,有时十一点才回来”小慧解释说。
  “噢”小金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哪也不早了,我先看看你怎么样,如果没大的事,我还得回到我的单位去。都快十点了”小金没有详细的问她的病怎么样,他见她坐着,没有输药,觉得应该是控制住了,心里踏实了许多,便说出了上面的话。
  “我不想让你走”小慧突然抱住他,紧紧的挨着小金。
  金鹏有点恐惶,他们虽然确定了恋爱的关系,但在那个时代,还是不象现在恋爱中的男女,更何况他们都是来自农村的。上学的时候,又不在一个学校,每个月一封信,里面也没多少缠绵的语言。“不要这样”他想挣脱她。她紧紧的抱着,已经哭了起来。小金用手摸着她的头安慰的说:“不要这样,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今天晚了,一会儿你们学校要关门了”,“再说,这是你们宿舍,让小郭看到了多难为情呢”小金慢慢的把她的手分开,边安慰她说。
  “不,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就是想你,我都有点怕见不到你的感觉,也许我要死了。”小慧头也不抬的说。
  金鹏无语的半坐半站走,任她就这么抱着。她哽噎的哭着,抱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小金还是感到有点紧张,但他无意再要挣脱她的手了。“她病了几天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小金这样想着,自己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想到这里小金问:“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觉得没事,谁知道会闹得这么严重”小慧无力的说。“他们要我找你,我说‘没事’,就没让他们通知你”。接下来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任时间流失。当听到宿舍门前传来一个女子的脚步声时,小慧急忙放开抱着小金腰的双手,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你走吧”。
  小金站起来,只说了声“我明天早上过来。”就提着自己的东西向门外走去。在小郭进门时,他也来到了门前,并向小郭打了一声招呼,俩个人客气了几句,金鹏就走了出去。
  这里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穿着棉衣,还觉得有点冷。金鹏还在回想着刚小慧那个抱,一个人在无助时对他特别的亲人的抱,让金鹏从心里感觉到俩个人互助的力量,同时也让他感觉到:这是一种责任!
  从这天起,他懂得了这种抱的全部意义。

明天要和孩子一起睡
  “明天我要和孩子睡”金鹏正在想的时候,小慧边翻身体边喃喃的说。他认为是小慧在说梦话,没有回答她。乘着小慧翻身,金鹏也动了一下自己被小慧压木了的胳膊,也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我明天要和孩子一起睡”小慧没有听到金鹏的回答,就又重复的说了一遍,声音依就低低的。
  “我觉得你没醒来,说的是梦话,就没有回答你”。金鹏转过脸来面对着她的背说。“你醒了?”他继续问到。
  “我睡着了?”她反问了金鹏一句。
  “是的”。他回答着。
  “噢,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醒还是睡了”小慧的声音比先前更低了。
  “你睡一会儿吧!都几天了,不要没被病拖垮,再累垮了”小金安慰她说。
  “是,我想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好象总是在做梦,但也记不清做的什么。”小慧喃喃地说。
  “不说了,你睡吧,不想太多就行了”小金半是命令半是安慰的又说。
  ……
  夜已经很深了,屋里又恢复了开始的寂静。
  在这段时间里,不间断的听到他们俩个彼此翻转身体的轻微声音。静静的夜里,就是有一点点的声音,也仿佛比白天大好多倍。汽车在他们住的小区边上,不停的走过。每到这个时候,大地便有一种颤动的感觉。
  小金听着这些声音,今天显得有点烦燥,每次有这样的声音,小金都要皱一下眉或是翻一下身子。
  脑袋胀的越来越利害,小金觉得现在有点疼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睡着了。
  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沉,象是一个落水的人,越沉越深,伸手不见五指。越往下沉,越觉得气都出不上来,他本能的向上伸着手,想要抓到什么。无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抓不到。他就这样的挣扎着,想喊又喊不出声,他有点绝望了。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比周围还黑的巨大物体向他压过来,他想闪开,但怎么也动不了身体。眼见着这个巨物越来越近,快要把他吞没的时候,他猛的一动,身体象是跳了起来…
  “你醒醒,你醒醒……”小金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声音。
  “你是怎么了,又是叫又是蹬的”小慧有点嘶哑的声音问小金的同时,用手摇着他的头。
  “我可能做梦,梦见一个好大的又黑的巨物向我压来,我就急着喊并用尽全身力气想跳起来”小金心有余悸的对小慧说。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做梦吗?”小慧问他。
  “是,也许今天睡的太晚了吧”小金回答着睁眼看了看天,窗户已经白了。“天亮了”小金补充的说。
  这可能是小金做的最清晰的梦了。他很少做梦,他有时开玩笑的对小慧说:“做梦是聪明人的专利,象我这样呆头呆脑的人,怎么会做梦呢”。小慧总是白他一眼,因为她每天都有梦,早上一醒来,只要小金在家,第一件事就说她又做什么什么梦了。她的梦每天都有新意,只是小金不能记得,因为她的梦太多!
  “我想今天和孩子睡一起”小慧看看了小金又说着她昨晚说的话。
  “……”小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算是同意她的意见。小慧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各自看着楼顶,眼睛动也不动。
  天越来越亮,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楼下也没有太多人走动的声音。女儿每到星期天总是要睡到九点才起床,现在正是她睡的最美的时候。他们知道孩子学习太累,每天都有好多做业做,十二点以前睡觉的时候很少。每个星期天他们俩个也想睡一上懒觉,一来他们也想静静的多躺一会儿,二来怕打扰了孩子的梦。不过有时他们俩个也早起,不过每次起的早时,小慧总是把孩子睡的屋门轻轻的关上,生怕惊醒她。
  今天,他们更是没有想早起的心情!
  “你娶了我后悔吗?”金鹏正无意识的看着屋顶,突然听到小慧抛过来这么一句话。他转过头看看旁边的小慧。只见她也看着屋顶,也没有向她转头,一动不动,好象是在等他回话。
  小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也没有立即回答,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这又从何谈起呢”小金这样想着,顺嘴说了出来。
  “我是不只一次的这样想过,但我没有问过你。你想:如果换了我,我会怎么对待呢”小慧继续说着。小金没有回答,也没有插话,他只在听。
  “你说,自从我跟了你以后,你消停过吗?人家结婚是为了洞房花烛夜,而你呢。我们的结婚是为了住院,你陪我方便”小慧仍然这样说着,那么平静,屋子里还是那么静,路上传来汽车通过的大地振颤的声音。
  “就一次也罢了,以后几乎每隔几年就一次大折腾”这时小慧说的声音有点激动,声音有点颤动,也低了许多。
  小金仍没有回话,他想:“让她说说吧,也许这样她会轻松一点,有一天多了,她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默默地做饭,睡觉”
  “快二十年了,只有几年我没吃药呀,人家吃药是到药铺抓药,而我成天的吃,每次都是你从医药公司进药”小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是怎么了,都过去了,你还说它干吗呢。”小金不想让她回忆那些,终于开口说话了。
  “行了,那不是都过去了,你不是也好好的活到现在了吗?”小金半是生气,半是无耐的继续说。“我想,没有过不去河。这次也一样!”小金咬了牙说。“该起了”说完便坐了起来。
  小慧还是没有动,泪流的更止不住了,最后所行又哭泣起来,因为怕惊动另一个屋子还在睡熟的女儿,她用被子把头蒙起来,被子也就和她一起一上一下的抖动起来。
  小金的眼又模糊了。

  [对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对金鹏来说,有好多的事值的记忆,一件是他能顺利的考上高中,这要归功于我国恢复了高考制度,否则象金鹏这样阶级成份出生的家庭的子女是不能被同意推荐上高中的,那是贫农的孩子们天然的享受。第二件就是考上一个不太出名的专科学校,而且是学农业,但这在他们村已经是很大的轰动了。因为在他之前,这个村除了推荐走了两个中专生以外,就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因此他在他们这一片象是名人了。这两次对金鹏来说,真是值的记忆的重大事件。记得当他这两次在帮家里收完秋天的庄稼,累得每天快要撒架时,他从大队的守门人手里接过通知书时,激动的手都有点抖,也不顾的招呼人家进屋,自己就拿着通知书前后翻的看个不停,只是笑,一句话也不说。以至于在帮身体不好的母亲烧着火时,都不想把通知书放下,还在自己腿上翻来覆去的看。父母也是高兴:“这回你如愿了,这回你如愿了。也给我们家争了光!”父母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话。“这在我们祖宗上,也算是第二个了。你有一个远方的三叔,在我的老家山西,他们是贫农,被推荐考上了一个师范。和你不一样,他是被推荐的,而你是自己考上的!”父亲兴奋的脸上放着红光,酒气从嘴里吹了出来。

妻子
  这个几天不知道怎么了,金鹏特别容易激动,心中有着一种特别的苦!这到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总在想自己的妻子,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总是有受不完的折磨呢!她不应该是个承受苦难的人。
  小慧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她把家当成她自己一生最爱的地方,从来没想过怎么会出人投地,但自己的工作她从不让领导操心。在她教过的学生中,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说:“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给我们上课,从来不发火,但我们听的都很认真。这不是因为我们都爱数学,她讲课很细,能照顾到我们每一个学生!”这是学生到家时,金鹏常听到的几句话。她备课的认真,只有金鹏能感受到。她把每一个要讲的问题,一点一点的推断,直到自己认为最好理解时她才放手,否则她就要想几天,从来不临时上阵。字也写得好,她备的课书写格式特别整洁,有修改的地方,她几乎都要重新再来。跟完一届高中下来,她就成了每年重点班高三的数学老师。领导有时对老师因为工作不到位发火,小慧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没有一次让领导生过气。她的缺点就是:不给领导工作难看,但也不主动去和领导亲近!
  在家她是一个贤妻良母。每天的饭菜,她总要想到几个花样,几天内她尽量不吃相同的饭。每饨正餐,她都想办法做到有三个菜,一个汤或是粥,我们的孩子总这样说:“在外面怎么也不如在家,我妈做的吃得那么合适!”所以我们的女儿很少在外吃饭,有时到了一个朋友或亲戚家。我女儿总觉得没有在家吃的好,很多次在外吃了饭,回到家总要让她妈再给她做点什么,说自己没吃好!有时我们说她没出息,女儿不卖帐:“我不想在外吃嘛!”除了特别忙时或是丈夫和女儿不在家时,她做的简单外,这只是例外。
  她不喜欢串门,所以家中的家务,她做的都很到位。地虽然不是高档的地板,但在她手里总是反着照人的光。家具不是名流,可是亮得让每一个到她家的人都觉得;“你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她只是笑着。
  她和金鹏成家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俩个除了四千多元外债,就是金鹏单位给腾出的一间单人宿,里面只有一张打制的木床。吃饭时就在水桶上放块板子,就成了一张就餐的桌。从老家带来的两个小板凳,就是他们俩最满意的椅子了。
  就是这样的小屋小慧也要把它收拾的象模象样,多年老宿舍用砖铺的地面,硬是让她用提来的水洗出红砖特有的本色!
  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好多了,可是,又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只一次的,让人不可思意的灾难!
  想到这里,金鹏不自然的摇摇头,老天不会对这样的热爱生活的人,这样不公的!
  “爸妈,我醒来了”这时传来女儿喊话的声音。“你们还没起吗?我都饿了”女儿继续喊到。
  “我们醒来了,怕惊了你的好梦,没早起。”金鹏随意答到。
  “也想睡懒觉,还给自己找个理由,每天你们不都比我起的早,怎么,那就不怕惊我的睡了”女儿笑着辩白道。
  “我这就起,让你妈醒一会儿吧”小金这样和女儿说。自己忙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阳光早就一片耀眼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有不快就暗淡无色”小金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一点缝隙,觉得好受了些。“也许一切都不象人想像的那样坏吧!”
  小金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还在被窝里。
  “爸,你今天还是第一次睡懒吧”女儿问。
  “不是吧”我也不记得有没有这样的时候。
  “没有”女儿回答说:“我总是记得你不爱睡懒觉的”女儿看着小金,似乎有点不解。
  “你起吧,我去做饭了”小金对女儿说完,就走出来。
  “你不舒服吗?爸爸”女儿关切的问。
  “没事”小金边走向厨房边回答说。
  “爸,如果你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女儿还是关心地说。
  “看看再说吧!”小金又象是回答,又象是息我安慰,声音不大。
  “你说什么?”女儿大声的问。“我没听清楚,爸,你再说一便”
  “看看再说吧!”小金提高了嗓声。“起吧,你还有好多做来呢!”
  “嗯,我知道了”女儿回答着
  ……
  “妈,你怎么了,眼都有点肿了”正当小金在厨房热饭的时候,他和妻子的卧室传来了女儿问她妈的话。

女儿的问话
  “没怎么样?”小慧没有看女儿,仍然静静地躺着。
  “不可能吧”女儿说着话,便微笑的对小慧说“妈,我想和你再睡一会儿,凡正你也没起。”
  “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小慧一边说,一边把被子掠开,女儿钻了进去,紧紧的抱住小慧。“你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小慧用手搂住钻到她被子里的女儿。
  “妈,长大怎么了,我就想和你睡”女儿用眼看着小慧,嘴里说着。
  “你呀”小慧有点无耐的叹了一口气说着。
  其实女儿从小到现在在这么大,没什么变化。只要她做完作业或是没事做的时候,小慧躺在那儿时,她总是挨着小慧睡或是打闹,有时两个人玩的有一方觉得无耐时,当金鹏不在时,竟打电话向小金告帐。“爸,我妈欺负我。你要管管你的老婆了”女儿在电话里抢先对小金说。
  “不是,是你女儿欺负我,我中午睡,她不让我睡,总是掰我的眼,要不就唔我的嘴”小慧在电话的另一边也述苦的对小金说。
  “不,是她不让我睡,爸爸,我冤枉”女儿也不让的对小金说。
  “肯定是你欺你妈了,你中午不喜欢睡午觉”小金有点严肃地对女儿说。“你妈工作一上午累,你让她睡一会儿吧”小金劝女儿。
  “今天才不是呢,是我妈欺我”女儿撒娇在电话里争辩说。“本来我快睡着了,我妈非要我起来”女儿哧哧笑着向小金述说。
  “唉呀,气死我了”电话里还传来小慧边悉遬翻动身体边说话的声音。
  “我都听到了,是你欺负你妈”小金在电话里说。
  “才不呢,是你们妇唱夫随”女儿又笑着对小金说。
  “行了,你妈舍得欺你吗?”小金口气有点重的对女儿说,“让你妈休息一会儿,下午也许她还有课呢”小金继续说。
  “爸,我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女儿话题一转问小金。“爸,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我妈没课。”
  电话那头的小金也笑了。“是,我忘记今天是星期天了”
  “我看我妈想你都哭了,所以过来陪陪她”女儿声音有点激动的对小金说。“你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女儿的语调有点变了“我都快记不起你了”。
  金鹏找不到要回答女儿的合适语言,沉默地听女儿说。
  过了一会儿,小金慢慢地说:“快了,忙完这阵子,有时间的话,我就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忙呀,一年就过年在家呆几天,一过初十你就走了,一走就是几个月”女儿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自从自己到外地办事处工作以来,一年在家的时间不到一个月”金鹏想着,竟没有回女儿的话。
  “爸,你干吗呢?怎么不说话”女儿在电话里嚷着问。
  “没,没什么。你说”小金的回想被女儿的声音打断了。
  “爸,你总说回来,都说了不止一次了”女儿有点怒了的声调说。“可每次都是失言”
  “公司靠给我,你说我能想回就回吗?那公司的事怎么办?我不能不负责任呀”小金有点叫苦的对女儿说。“我会回去的,过几天,公司要开会了”小金又安慰说。
  “我才不信呢,你的事总是忙不完!”女儿说话的声音不再象刚才那么高了。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妈还要和我玩呢”说完,小金在电话里听到女儿对小慧说“妈,对吧”小金没有再说话。
  “爸爸,再见,注意身体!”女儿挂断了电话。
  金鹏的手机还捂在耳朵上,过了好久才放下来。“刚才我要做什么呢?”他自己笑了笑,摇摇头。
  “妈,你肯定哭了,眼肿的好利害,你不行到镜子前照照。”这时小金又听到女儿对小慧说。
  “不是,可能是没睡好吧”小慧又象在和女儿解释,又象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太高。
  “对了,妈,这两天你们都忙什么呢?你们也不和我说,好象是有事,是吗?”女儿高声的问小慧。
  “没有,真的,你好好学习”小慧安慰女儿似的说,声音有点柔。
  “噢,妈,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你的右腹上面有点不舒服,是不是到医院检查这个了”女儿象是想起什么,急切的问小慧。
  “是,没事。医生说了”小慧还是低低地声音回答着女儿的问话。
  “没事就好”女儿松了一口气说。说完后又用头顶着小慧的胸前,用手抱着小慧的腰。小慧也用一只手搂着女儿,另一只手摸她的头发,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气。
  “你们该起了,饭做好了”金鹏边收拾着饭桌,边向卧室的小慧和女儿喊到。
  今天这饨早饭说是早饭,其实时间快到十一点了,这可能是他们成家以来吃的最晚的一饨早餐。
  早饭自然是在等小慧和女儿都收拾好以后,匆匆地吃过的。饭后,女儿便到自己的房间去学习了,小慧也回到他们俩的卧室。
  当小金洗涮完餐具后,先到女儿房间看看女儿,自然就来到他们俩的卧室,小慧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眯着,表情木木的,似在想,但也好象什么也没想,金鹏的进来她也没有睁眼。小金拉住她的手,挨着她的身边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看着她,想从这看中发现她的所想。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得考虑一下该怎么办”小慧有气无力的说话了,因为怕女儿听到,声音不十分高,但金鹏听着有点刺耳,心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抓着小慧的手也似乎用了一下力,小慧下意识的动了动被他抓的可能有点痛的手。
  金鹏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其实他也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妻子的安排
  “孩子到了一生中最关键的时期,高中,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小慧说着有点心堵,缓了缓气,仍然没有睁眼,但小金看得出她的内心有多么痛苦,眼角明显的有泪珠在浸出。她又不说了,眼紧紧的闭了几个,在把头有意识的转向靠墙一侧的同时,两棵砾大的泪珠早滚出了眼眶,径直向脸夹流去,还没等小金把纸递给她时,就流到了下颌。
  金鹏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阵难以描状的痛,在他的五脏翻腾,嘴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眼里也冲出了泪水。他急忙看看卧室的门,放开抓着小慧手的手,站起身,轻轻地把房门关上,又坐在床边,用双手抱住小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的下颌轻轻的压在小慧的头上,这时的小慧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本来已经削瘦的身体,这时显得更加削瘦。
  “要不你就放声哭几声吧”小金小声的对小慧说,“也许这样你会更好受些的”。
  小慧没有回答,也没有出声的大哭,用头紧紧的顶着小金的下颌,肩膀一抖一抖的泣哭着。
  金鹏也没有看小慧这时的样子,用眼看着窗外,天还是有点恢,早上还有点明媚的阳光,又被现在移动的云庶上了。屋里的暖气暖烘烘的,但小金心里一阵的冷,只有阳台上小慧亲手养的花郁郁葱葱,有的开着花,有的叶子鲜绿,特别是那株蝎子莲,把整个小窗台都占满了,花里三层外三层的开着,让屋子里充满了生机勃勃!
  金鹏收回向外的眼光,低头看着小慧由于泣哭而变得更显削瘦的脸,并用手轻轻的拍拍她。“不要这样了,你看你种的花多好”小金安慰她说,“人说花随人意,花都那么旺,我想你也不会有事的”他又开导她似的说。
  小慧的泣哭仿佛在减少,身体也不象刚才那么抖了。过了一会儿,慢慢的向她养的花草看过去,用手擦擦泪水继续说:“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可命运要让我这样”。她说话的声音稍高了一点,但听起来有点嘶哑。
  “我要想办法活下来,一是为了孩子,一是为了你”小慧说话的口气有点生硬。“我得去住院,孩子的学习还不能影响”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有点犯难了,语言一下子停住了。
  “是,说是这样,可你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照顾孩子都落在你身上”小慧用眼看着小金,眼里不由自主的又充满了泪水。
  “没事的,孩子听话,比较懂事,我的工作先放一放,我想领导会同意,谁家没事呢”小金安慰的说,“再说谁愿意有这样的事”。
  “要不让她二姨来?”小慧征求意见似的对小金说。
  “这怎么可能呢,人家也是一家人,如果几天还行,我们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她行,家里也不行呀”小金阻止的这样说。“咱们的姊妹都不少,可这样谁也不行,还是我们自己克服吧,你说呢?”小金有点不容商量,但又怕小慧承受不了,语气比较缓和的说着。
  “实在不行,让孩子住公寓吧!”小慧有点不忍心地说。
  是的,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就是她被招聘到这个城市时,试用的半年没在她身边。但她想自己的女儿,中途差点又回去,是每次到家后看到孩子被小金照顾的不错,衣服整齐干净,又想想现在有好多家庭为了孩子的学习,都送到外地学习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将来差,就下决心留在了应聘的学校。当试用期一过,她就崔着丈夫把家搬来,让孩子到她身边上学,那是刚过春节不几天。
  “这样你可以只管照顾我”小慧停了一会儿说。
  “看看再说吧!”小金没同意也没反对的说。
  屋里又静了下来,他们俩个互相看着,小慧仍躺在金鹏的怀里,用手摆弄摆着他毛衣上的扣子。
  金鹏的脸慢慢转向窗外,眼光由近而远,他象想起什么,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想之中。
  那还是他们办完结婚手续的第一天,他们俩个也是这样坐在床上,不过那是单位的两张单人床,小慧也是这样的躺在他的怀里,不同的是:他们不象办完结婚手续的年轻人,安排如何办理自己的婚事,他们是在想明天几点走,到他们所在的出生地的市级医院去住院!

  第一次次住院
  金鹏被一中的书记用电话叫回来的第二天,他到他的单位和领导说明昨晚回来的原因后,单位领导的马局长很是同情小金,并告诉他“你好好照顾你的对象”他温和地对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小金说,“我也是从你那个时候过来的,我知道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况且她现在有病,需要人好好照顾”马局长若有所思地说:“记得我刚分配来的时候,有一次是自己感冒了,你们这儿的天又冷,自己在单位住,房子又不好,破屋子,门和窗户都透风”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这样一个男人都感到凄凉,就是想家,那怕是回家呆一天也好,可当时你们这儿交通更不好,那是七十年代初期,县城到市里每天只有一辆公共汽车,每天早上六点半发车,到市里就五点多了,到了那儿,我还得住一天,才能在早上坐上回我家的车,所以想了几次也没动身,就这样抗着,自己也偷偷地哭”说到这里,马局长,长长的叹了口气。“去照顾你的对象吧,现在她最需要你。”“工作的事,我再按排其它人,你就不用操心了”说完局长摆摆手,正好有一个人到局长室找他有事,金鹏道别后,就起身离开了马局长的办公室,向一中走去。
  小慧所在的一中和金鹏的单位离的好很远。这个县城本来就是一条街,东西拉开。中间是青年水库,中间用仿越州桥的样式建造的一个大孔两边各拖着四个中孔的拱形水泥混凝土大桥连接起来,八十年代的县城,路的两边的土坯平房灶烟鸟鸟,偶尔有几间砖包皮的大瓦房,那是政府的招待所,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用教堂改成的党校,那特有的西式建筑,红顶尖尖的,坡度相当大。大树上,有几只喜鹊和麻雀上下跳跃着。没几个人在早晨的大街上走,有点冷清。当金鹏走到桥上时,更是有一种刺骨的冷。水库早被冰封了,几个人在冰上走着,有几条狗也在冰上嘻戏。
  这里的天空很蓝,特别是被冷高压控制下,瓦蓝瓦蓝的。
  金鹏没有心思看这些,他快步地向一中走去,从他的单位到一中大约要半个小时。若大的一个县城,街上一个做买卖的也没有。国营的两家饭馆,每天九点半开门,只有中午和晚上九以前才可以买到饭或菜。
  小金到了一中不差几分才九点,他知道和小慧同屋的小郭已经去上课了,径直来到小慧的宿舍。
  小慧已经起来了,冬天的黑屋子,映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有点刺眼。
  “今天好点吗?”小金到屋里第一句话问小慧。
  “还是感觉不太好,总是不干净”小慧低低地声音说。“你和单位说了吗?”她接着关心的问小金。
  “我们马局长对我们可好了,他特别同情我们,他让我不用关心工作上的事,好好照顾你”小金有点激动的对小慧说。“局长是个外地分到这儿的大学生,家也不在这里,他很理解此时你的处境”小金没中断地说。
  “不好意思,我这样你……”小慧俗言又止的说。
  “这有什么,你我是同学,何况现在还是……”小金没好意思说出口。
  “唉,我真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个样!”小慧有点伤感。
  “不说这些了,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小金问小慧。
  “这几天我就自己从炉子上煮点粥,别的也不想吃。”小慧一边回答小金的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床。她把床整理的特别整齐,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是这样。被子用一块方巾盖的有棱有角,有一本从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世界名著故事更概放在靠床边的一角。
  “那我给你煮粥吧,早上也没什么,商店的门要九点才开门”小金说着拿起她床头上的饭盒,准备从水壶里倒水。水壶是空的,小金就又放下饭盒,提着水壶向外走去。水房在她们住的前面第三排,他们俩个在这儿上中学时水房就在那儿,现在的中学,和他们上学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现在小慧住的是原来供教师住的宿舍,用小围墙和学生住的大宿舍隔开,所以小金对这里并不陌生。
  不一会儿,水就打回来了。放上米,加上水。饭盒就放到火炉上。
  “要不我给你去买点点心吧,现在可能开门了。”小金对小慧说。“对了,你还需要什么?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粗,什么也不懂。”小金补充的说道。
  “吃的也不用买了,挺贵的。再说我也不想吃。”小慧阻止说。
  “那也得吃点,现在你最需要营养。”小金缓和的口气说。
  “行了,中午再说吧!也没什么好吃的”。小慧看着小金有点认真地说。
  “也行,今天你不是还得输药,我陪你去吧。”小金看着小慧有点伤神的眼说。
  ……
  就这样过了几天,有一天早上,小金在单位还没有出来,电话铃响了起来。
  “铃,铃,铃”当电话响过三遍后,正在忙着收拾单位办公定的金鹏跑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
  “金鹏”电话里传来小慧急促的声音。
  “同屋的小郭到校长那又哭又闹,说她想搬出和我同住的宿舍”小慧说的有点急,金鹏没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怎么回事?”小金问道。
  “你这几天总是来,小郭觉得不方便,就去找校长了”小慧解释说
  “也是”小金似乎理解地说。“人家也是一个没对象的女孩,是有点不方便”小金停了停这样说,“那怎么办呢?”他问小慧。
  “我也不知道”小慧快要哭了。
  “你们领导呢?”
  “他们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现在学校宿舍很紧,就我俩是两个人一个宿舍,别的宿舍都四个人一个屋”小慧无耐地说。
  “哪怎么办呢,你的病还是不见好,我问过医生了,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去市里的中医院看看,怕拖长了出问题’”小金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向小慧说了出来。这几天小金从医生那儿了解到,小慧得的可能是血癌。这种说法让金鹏着实吃了一惊!但由于怕小慧急,金鹏一直没有和小慧说。他也是再想:“等稳定了,再去。再说快过年了,谁还去医院!”所以这几天金鹏心里不知道怎么做好。找几个同学聊聊,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想去,快过年了”
  “还有两个多月”小金这样说
  “我还是不想去,去那儿怎么办呢?那儿人更多,听说床位很紧张”
  “要不这样吧,”小金做着决定说。
  “咱们也不麻烦领导了,明天结婚吧!”
  “结婚,我这个样子?”小慧有点吃惊的反问小金说。
  “结吧,管它呢,这样我陪你到医院,也方便些。”小金似乎是不加思考的回答小慧。
  “这……”小慧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吧,一会儿我去你那儿”说完,小金放下电话。
  放下电话,金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决定是自己做的,这也是他们俩迟早要履行的手续。在和同学们闲聊中有几个同学还告诉金鹏说:“小慧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知道她得了病,不要她!”金鹏笑着说:“那不是开玩笑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别忘了,我们都是同学,我要是那样,你们不把我吃了。”几个同学也没说什么,他们能说什么呢,都是同学,那个也不远。
  “不行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说说,把单位会计放东西的那间房腾开,先让我们住一两天,我办完结婚手续就到市中医院去”金鹏眼前一亮。
  八点一刻时,他所在的单位:种子公司的经理来了。他是唐山人,一口唐山腔。为人爽快,发脾气就一会儿,你叫他几声领导,他就烟消云散了。单位的人有点怕他,但关系还处的不错,再加上员工工作也比较积极。
  说起金鹏在的单位还不错,这几年凭着单位自己的实力,政策上的一点开明,他们经营的还可以,每年还能发点奖金,虽说比不上工资,但差不多是全年工资的一半多!好多其它单位的人都羡慕。只是发奖金的方式有点特别:和偷人差不多!怕人告发。
  后来才知道,只要是有点经营能力的单位都这样,区别只是有的多有的少!县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凡正财政也不用贴钱!
  “经理,我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金鹏试探性的在经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边打招呼边问。
  “这小金,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只要是爷们能帮的,都行。”爽快的唐山腔,把整个屋子都振的到处响。他就是这样的大嗓门。
  “我对象得病了,在她单位我照顾她不方便,我想……”金鹏没完全说完。他想听听经理的意思。
  “说呀,有什么要求?”经理语气有点严肃了,嘴里的两个金牙随着他说话,一闪一闪的。
  “我想是不是在单位给我一间房子让我住几天,我想明天和对象结婚。之后,我好陪她”小金还没说完。
  “噢,你的意思是:在单位找间房子结婚用。这好办,咱们局里还有一间宿舍,我给你和局长要来不就行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金鹏。
  “我是说这两天”金鹏补充说。
  “结婚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总得办吧,我不明白?”经理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金鹏。
  “是这样的,我对象病了,这几天我在她们单位照顾她,她的宿舍还有另外一名女教师,不方便。我想接到我们单位,这儿人少,我也方便。再说,医生让我尽快带她到市中医院去,怕时间长了不好”金鹏进一步解释说。
  “噢,是这么回事,你这几天也没说呀!”经理看了看金鹏,还是有点不理解。“什么病,严重吗?”
  “不好说,还得去医院检查确认才行。这儿的医生说不太好。我不懂”金鹏声音不高地向经理讲述了这儿医生的话。
  “行吧,但还没有取暖炉,你怎么住呢,财务库房东西少,这个屋比较好收拾”经理放慢了口气。
  “就几天,如果我办完结婚手续,我们就走”
  “几天也不能冻着呀,这样吧,你一会儿等出纳来了,你先支一百元钱,买一套炉具,让小哥几个帮忙安上”
  “谢谢你”金鹏激动地陪着笑脸。
  “这算什么,咱爷门”他边笑着回答,顺手在金鹏的头上抹了一把。“去吧!”
  这样,就在这天的下午,金鹏把小慧接到他所在的单位。第二天办理了结婚手续,又各自向单位借了两千元现金,准备明天到市医院住院。现在两个人忙完了,就坐在床上,小慧慢慢的靠到金鹏身上,搂在一起,静静地坐下来。
  第两天下午两点多,他们俩个来到市中医院。这儿人不是太多,病房还不太紧张,四点多就办完了住院手续,化验的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
  他们住的是201房间,有四张病床,全屋八个人,除病人外,每个病人只允许有一个陪床的。屋子不大,有四个支架和四个小床头柜,吊着一个40W的白炽灯泡。别的什么也没有。
  住院的第二天,结果一出来,金鹏的头嗡嗡直响。

紧急治疗
  金鹏拿化验的各项结果一看,他的脑袋嗡嗡直响。血小板只有一点八万,正常是十万以上,或更高达三十万;血色素只有五克,这项指标正常人是十克以上,女人一般要在十一克以上!其它指标还好,均正常。
  金鹏拿着结果急忙跑到医生办公室,医生们刚上班,都忙着换衣服,显得乱哄哄的。金鹏并不认识给妻子看病的主治医生,只知道主治医生的助手姓朱,是个年轻的女子。就是这个助手昨天把他们领到住院处,给开了入院通知书。当金鹏和妻子办完住院的一切手续后,年轻的朱大夫来到201病房,详细的了解了小慧的发病情况和相关的病史,并记在病例本上,然后量了血压并用听珍器听了一会儿。这一切做完后,从她的白大褂上衣口袋里掏出温度计让小慧夹好,吩咐说:“你的主治医生是张主任大夫,他今天下午不在,要明天才来。”朱大夫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不高,但很清脆。“我姓朱,每天在这里,随时为你服务”她有点缰埂的声音说。
  “谢谢您!谢谢您!”小金和小慧急忙回答,脸上挤出点笑。
  走进医生办公室,金鹏直接来到朱大夫面前,心里有点怯怯的对朱大夫说:“您好,朱大夫,化验结果出来了”,说着把化验结果递给了朱大夫,金鹏没敢正眼看朱大夫。金鹏生来就有点胆小,记得上高中时,有一次老师让他上台上念作文,自己出了一身汗不说,脸都快有红布红了,汗滴直往下滴,引得老师看着他都乐了,“怎么胆小!”。
  “噢,我正要找你要呢”朱大夫一手吃着早点,一只手伸过来把金鹏递过来的东西接住。“对了,那个就是你妻子的主治大夫”她顺手指着一个有一米八高个子的中年男子。金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张大夫也正向他看过来。金鹏急忙冲着张大夫笑了笑,没说话。
  “这就是昨天下午收治的病人家属”朱大夫又对着张大夫介绍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是姓什么了?”朱大夫又转过头问金鹏。
  “姓金”金鹏急忙回答。
  “张大夫,他姓金,就是他妻子”朱大夫不在看金鹏,对着张大夫说。
  “你去吧,一会儿我们到你那儿”朱大夫头也没回地告诉金鹏。
  “那我走了”。说完,金鹏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小金边走边想:“血小板那么低,这是什么病呢?”他隐约的感到这种病的严重性。
  他在学校看过日本电视连续剧《血凝》,好象幸子得的就是这种病,出血不能凝固!上高中时,生物老师讲生理卫生课,讲到血液组成时说过“血小板有凝固作用”。
  “她会是这个病吗?”金鹏不敢想了。“无怪县医院的医生让他早点到市一级医院看看吧,不要拖的时间长了”小金喃喃的自语。他加快了脚步,回到了201病房,小慧正坐在床沿上,消瘦发白的脸在病房里更显得刺眼!
  “我把化验结果送给医生了,主治大夫也在”金鹏对小慧说。这时的病房里显得人多了,四个床位都有病人。其中有三个病人是市里的,有两位每天白天来,晚上就回家了,另一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只有她不回家,虽然金鹏和妻子昨天住进来的,但老太太没问过他们一句话,还是金鹏进来时问过她一句“您好”,当时的老太太只冲着他们俩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今天早上回家的那俩个病人也来了,有陪护的,有来送早饭的,屋内有十几个人,有的在说,有的只是默默地看着病人。
  “他们那儿的?”小金听着和他妻子对面床上的一个病人的女儿问她的母亲。
  “我也不知道,是昨天下午住进来的,我不是回家了吗?”她母亲这样说着,也看着小慧。“她的脸那么白”那个女孩的母亲低声说着。
  “查房了”护士长边进屋边向屋内的人喊着。护士长是一个个不高的中年女,说话带有很重的地方方言,从金鹏他们来,她给安排床位,铺床,登记没见她笑过。
  她把温度计分给每一个病人,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有四个医生进了201病房,其中两个就是给金鹏妻子治疗的张大夫和朱大夫,另外两个是给老太太治疗的大夫。
  “来我看,你把腿上的裤子换起来”张大夫一到床前就对小慧说。
  小慧把腿上的裤子换起来后,露出了细细的小腿。那上面有一圈一圈的出血斑点,有深的有浅的,小金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是这种病的典性症状”张大夫回头对朱大夫说。
  朱大夫也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来,我看看你的舌苔”张大夫又对小慧说。
  小慧顺从的伸出了舌头,张大夫看过后问朱大夫。“昨天测的体温怎么样?”
  “体温还好,三十八度,有点热”朱大夫小声的回答。
  “你不用急,到我们这儿了,就安心的治疗,思想负担不要太重。”张大夫对小慧安慰地说。“那我们走吧,你来一趟。”张大夫在回头对朱大夫说的同时,用手指了一下金鹏。
  金鹏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并说:“行”。
  在张大夫和朱大夫出门不久后,小金已经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张大夫和朱大夫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大该是到别的病房去了。这间办公室有通普的两间房子大,现在没有人,显得很空,很大。屋子的左边是供医生换衣服的衣柜,右边是一排档案柜,靠近门是洗手的脸盆和担毛巾的架,中间是四张大的办公桌,两边各放着两个有靠背的长条椅,衣柜对的那面墙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暖水瓶。在暖水瓶上方的墙上有一条标语:发扬白求恩精神,治病救人。
  金鹏站在桌子边上,没有坐下来。用眼环顾着四周,等他们回来。
  大约九点半钟,医生们陆续的回来了,张大夫和朱大夫不一会儿也回来了。
  “噢,是这样”张大夫看到金鹏在那儿等着,一进门就对他说,“你家属得的是‘血小板减少型紫瘢’”。
  “噢”小金噢的同时急忙问“这和血癌一样吗?”
  “不一样,你不用担心”张大夫用缓和的口气对金鹏说。
  金鹏心里有点紧张的心,放松了。
  “不过”张大夫换了一种口气接着说。
  金鹏有点紧张,用眼直直地看着张大夫,没问话。
  “这种病也很难缠”他顿顿说,“治治看吧!”,张大夫又看了看手中的化验单说。“我们这儿收过三个这样的病例,都是女的。其中有两个,怎么说呢”张大夫有点为难地说。
  金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其中有两个没了”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低,“从化验单上看,你家属的其它指标还不错”。
  “你也不要着急,现在你的家属需要输血,这是最要紧的”这时朱大夫在旁边看着金鹏说。“张大夫刚才吩咐了,连续输三天,每天二百CC,我已经让护士和血库联系了”,朱大夫的口气有点硬,“怎么不早来呀,如果引起其它部位出血,那后果可就难说了”。
  “我也是才知道几天”金鹏低低地回答着朱大夫的话。
  “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妇夫妻吗?”朱大夫不解的反问。
  “是,我们昨天刚结婚”金鹏顺嘴说了出来。
  张大夫和朱大夫都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
  治疗就在医生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天后,小慧的脸上有了点红晕,皮肤也不在太干涩了,他们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开始有说有笑了。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医生不断地根据小慧病情的变化情况调整着治疗方案。渐渐地,他们俩个也和病房里的人熟了起来,互相谈论着自家或是自已的病情,有时甚至谈到之外的更多事情。
  就在金鹏和小慧盘算着,如果没有其它情况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的时候,小慧她‘姨’来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多,血小板数量每天化验一次,数量急转直下,又降到三万!医生不得不再次建议:输血!

病房中的老太太
  “孩子,你去吃点饭吧”正当金鹏守在小慧的病床前,快要入睡的时候,住在病房左边靠近窗户的老太太说话了。
  “没事的,老人家。您醒了”小金回过头看着老太太,笑着问。“我有点困了”小金边用手揉着眼,边又和老太太说。
  “是,快六个小时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说“能不困吗?”“孩子,你去吃口饭吧,不要把你也折腾垮了,我看你来这二十多天,瘦多了”老太太有点怜惜的看着金鹏。
  “没事,我垮不了,身体还行”小金用感激的声音和老太太说。
  “我看得出,你们很好。”老太太停了一会儿又说:“老天有时也真是的”她不说话了,又调转头对着窗户。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那两个床的的病人,一个是输完药走了,另一个根本也没什么病,就是来这里登记下床位,好每个月到单位报药费!只有家在市里的老太太自从金鹏和妻子住院以来,她一直没离开病房。
  住院的这个阶段,金鹏看得出:老太太不仅是一个被单位,而且也是一个被病房里的病友遗忘的病人,那两个病友好象从来也没和这个老太太说过话!当然老太太也好象和她们没什么话说,总是面对着墙或窗户坐着。她实在坐不行时,才卷曲的躺卧在床的一边或靠被子的一角,很少说话。
  老太太和小金说话也不多,只是因为金鹏每次打水时,总是为她拿上暖水瓶,她才偶尔和金鹏和小慧他们俩个人说几句话。直到有一次晚上,老太太突然抽个不停,以至于金鹏都被床响的声音惊睡了。金鹏当时吓呆了,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了,他急忙跑到同楼的医护室把值班的护士叫来。
  护士来了,看了看说:“没事,一会儿我给打一针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带着已经注好药水的注射器来到病房,给老太太打了一针,就离开了病房。
  果然,老太太渐渐地不抽了,一会儿比一会儿好,最后平静的睡着了。
  金鹏再也没有睡意了,他看看老太太,看看自己的妻子,病房里空荡荡的。
  后来,金鹏他们从医生口中得知:单位没有钱支付老人的医疗费,这几天医院停药了!
  老太太是本市油漆厂的老工人,年龄其实不大,只有六十二岁。她的老伴年轻时就因染上花病,当时还没有解放,医疗条件不好,就弃她而去了,只有一个女儿和她一起生活。女儿今年四十三了,也和她在同一个厂子。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营企业普遍不行,正是一个乡镇企业蓬勃发展的时期,企业都面临着严重的困难,更何况是她们这样一个小小的油漆厂呢。就是因为发生了上次这件事后,老太太有点感激金鹏,所以话也多了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的病,她的工厂,她的家,她的女儿。
  老太太是本市人,身材不高,有着一张鸭蛋型的脸,现在由于病的折磨,有点变形,但总是梳理着整齐的细细的花白头发,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女人。她现在看起来也很耐看,大的眼睛,小嘴,因为和金鹏他们俩个比较熟悉了,没说话以前总是带看笑。他们俩个知道,她的笑很真诚。
  她是十六岁时被父母定下亲,嫁给了一个比她五岁的男人的,那个男人家有一个小的买卖铺,家里还算凑合,男的长的也不错。从老人回忆的描述中,她脸上的微笑,你可以感受得到。“长得高低和你差不多”老边讲边指着金鹏说。“白净,用现在人的说法,比较帅”老人家眯着眼微笑的说。“可是,他不正干,那时,还没解放,这里有花姐,也就是窑子里的女人”老人讲的很平静,但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出:她内心现在还好象很痛苦。
  “他三天两头去,从来不把家当家”她没有表情地继续说。
  “您不管他吗?”金鹏有点不解的问。
  “他父母都管不了他”老人强笑着对金鹏他们俩说。
  “后来得病了,当时我们的小孩子才一岁,没多久他就死了”她眼里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感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愤怒。
  “后来,解放了,我被安排到了街道的一个小厂,就是现在的油漆厂,这是后来改的”她过了好长时间才接着说。
  “那这么多年,你就没在厂里再找一个吗,你年龄也不大呀?”小慧问她。
  “没想过,真的,当时只是一想到男人,从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老人笑着看着金鹏说。“也就没想着再婚什么的”老人若有所思地说。
  “我觉得过的挺好的,每次从厂子回家和女儿在一起,我还养着几只猫,一条狗,几只鸡,没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好”她说得有点兴奋。
  “可是,有一件事让我一辈也不能安心!”老人说到这里,眼里充满了泪花。“女儿四十多了,也没有成家。你们想,我活着有她给我忙前忙后,等到她到了我这个年龄,有个什么的,谁又会照顾她呢”老人两颗混浊的眼泪瑞也忍不住了,从眼角滚了下来,话也说不下去了。她边用手抹泪边转过她的身子,又面对着墙,不说话了。
  金鹏和小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俩个互相看着,小慧慢慢的向金鹏身边靠了靠,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抓到了一起。
  “快输完,你去找护士把吊瓶去掉吧”金鹏正想着出神,小慧睡来了,看到吊瓶的药水不多了,轻声的提醒小金。

医生的话
  又经过几天输血和血小板,加上止血类药物的治疗,小慧再一次的脱离了危险,然而治疗的效果却没有明显的改善。靠输血和血小板,及止血类药物不是长久的办法,为了这个问题,从这次发病,金鹏不只一次的去找医生进行了询问,怕医生不给尽力,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钱的金鹏,竟红着脸为医生送去了红包。数量是当时公开的秘密,一问便知。
  “你不要这样,老金”当金鹏把红包递给朱大夫时,年轻的朱大夫红着脸一边用手挡着金鹏递过红包的手,一边口气有点急的说着。
  “这是我和我妻子的意思,您这个阶段为了我妻子的病,费了不少的力,几次都是我从睡梦中把您叫睡”金鹏诚肯地说。
  “这是我们应该的,何况我们用的力,没有什么效果,让我觉得很是惭愧”她标准的普通话里透着一种追求向上,但深感作用不大的哪种复杂的心情。“本来,我觉得根据你妻子的情况渐近的调整着治疗方案,觉得还可以,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朱大夫边思考,边对金鹏说。
  她手里不断的翻转着小慧的病例,“说实际的,这个阶段我翻了好多的病例,希望找到更适合你妻子病的办法”朱大夫锁着眉头看也不看金鹏,自顾的说话。
  “那您忙着,我不打扰你了”金鹏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打了一声招呼,悻悻的从朱大夫的办公不室退了出来。
  “老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朱大夫对已经走到走廊里的金鹏大声说。
  一连几天,张大夫和朱大夫每天来查房,查完后,只简单的安慰几句走了,金鹏越来越没底了,有时他彻夜难眠!
  就在小慧的病看起来比较稳定的第五天早上,张大夫和朱大夫查完房走了约两个小时以后,护士长来拿体温计时对金鹏说:张大夫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老金同志,请坐”金鹏来到张大夫的办公室,张大夫用他的手指着他办公室对面的椅子对金鹏说。
  小金因为走的急,有点气喘,点着头,坐又没敢坐下,用手支着张大夫的办公桌说:“没事,我站着就行了”
  “你坐下,一会儿朱大夫也来,我们有话和你说”张大夫口气缓缓地对金鹏说。
  这时,小金注意到,在张大夫的办公桌上,不仅有小慧的病例,还有几份纸已经有点发黄病例,也是关于小慧得的这种病的病例。
  “我又重新翻看了你妻子的病例,也把以前我收治的病人的病例从档案室提出来了”他指着那几份发黄的病例。
金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按照中医理论,和相关的病例,我们采取的方法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这种反复出现的迹象不太明显,是我们没想到的”他用思索的口气讲。
  金鹏仍点着头,表示没有什么看法。
  “我们现在想再调整一下治疗方法,但能达到什么效果,我们不敢保”他加重语气看着金鹏,“我们会用尽我们可能的办法”没有中断地说。
  “这我知道的,我们来这儿就是信任你们”小金也看着张大夫回答。
  “详细的情况,一会儿朱大夫会和你讲的”张大夫又拿起另一个病人的病例看了起来。这表示和金鹏的话谈完了。
  金鹏没有再去打扰张大夫。
  张大夫的办公室有一间房大,布置和他这个人一样,简单,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办公桌上是一块石头,有着好看的花纹,没有一点雕刻的痕迹。对着门的办公桌,后面就是几净的窗户。在他右侧的墙上,有一幅八骏图,而左侧的墙上是两张地图:一张是世界地图,一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
  报架在他的桌子右边,桌子的左上角有几本有关医学方面的书。
  人长得有梭角,年轻时,绝对是很多女孩追求的对象,但没有太多的浮的那种成份。
  “哒,哒……,”随着一阵女同志特有的那种脚步声,听到一声敲门声,朱大夫在张大夫应声的同时,已经推门进来了。
  朱大夫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靴,白大褂罩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亭亭玉立。
  “我注意到了,这个医院,我觉得朱大夫是最漂亮的一个”小慧不只一次的对金鹏说起,在说的时候,小慧眼里有一种特别的光。
  “是,听有的病人说,她的丈夫是一个军医,还是外科主刀的”金鹏不知从那儿听到的,用眼瞟着小慧笑着说。
  “你和老金说说我们的治疗方案吧”张大夫还没等朱大夫开口说话。
  “好”朱大夫点头应着。
  “是这样”朱大夫开口,用她那清脆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并用眼看了金鹏一眼开始了她的说话。
  “方案是我们俩个一起决定的,你妻子的病虽然和以前那几位是一种病,但发病和表现的症状和机理,有点不一样,所以,我们想采取新方案”朱大夫解释说。
  “这个我能认同,人和人得的病,不可能是完全一致”金鹏看着朱大夫说话,脸上有点发热。
  “你妻子血色素恢复很快,其它指标正常,就是血小板数量恢复太慢”朱大夫边说,边给金鹏指着一串的化验数据。
  金鹏这几天也把妻子化验的结果整理了一遍,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同意的点点头。
  谈话进行了约有十多分钟,最后朱大夫对金鹏慢慢地说“结果会怎么样,我们希望它是好的!”
  “是,我更希望,”金鹏心里有一股希望,又加了一句:“但愿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假如结果好的话”朱大夫看了看金鹏含着一种深意地语气又对金鹏说:“我是说假如结果好的话,她可能不能怀孕,更不能生小孩,你要有这个精神准备”
  金鹏不好意思的看着朱大夫,脸上有一种茫然。

过了中午的饭
  “妈”女儿在她那个屋子叫到,金鹏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忙推了推还在他怀中的小慧。“女儿叫你呢”
  “唉,有事吗?”小慧从小金怀中抬起头来冲着卧室的门,向女儿的屋子里问。
  “我有道数学题怎么也做不出来,你过来看看吧”女儿语气里透出点不耐烦。
  “就来”小慧从小金怀中欠起身子,下床穿上拖鞋向女儿的卧室走去。金鹏没有再想过去的事,活动活动身子,他觉得腿有点麻了。他试着站了几次,腿都不听使,就坐在床边上,用双手搓着两个膝盖,腿也慢慢的摇着。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斜,估计快三点了吧。他心里自顾嘀咕着,拿过手机一看,差几分就下午三点了。该做饭了,他想:“该吃什么呢?”
  没有小慧指导,他就不知道做什么。他并不会做饭,每次只是给小慧当个下手。记得有一次,小慧回农村她的母亲家,时间稍长了一点,有半个月吧。他每天就会煮方便面,要不就是面条,后来他一看到面条和方便面就一点食欲也没了,有几年他就没在想过吃面条,更不要说方便面了。
  这几天小慧不舒服,她也不想吃什么,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自己不知道做什么,不是问女儿想吃什么,就是问小慧。有时小慧很烦:“你不能自己想想,我没那个心情”。如果是平时,他会赖着脸问个不停。现在她那样,他也觉得心情烦,就不再问了。
  饭的样式比平时少多了,金鹏买饭的时候多,最多自己在小慧的指导下做几个菜,女儿总是嚷:“真不好吃”。要不就是“老爸,你不能换个别的样式!”女儿不高兴的从金鹏嚷。金鹏也没想着辩解,从女儿强笑着:“可以吧,都两个菜了”。
  今天是星期天,本来早饭就没有吃合适,这午饭,其实也不能说是午饭,总不能再凑合吧,金鹏有点反难。
  金鹏腿不在麻了,站起来,在他们的卧室,转了几个圈,还是没有想出要做什么饭。他无主意的也来到女儿的卧室,看小慧正和女儿做着那道函数题,试探性的问她俩:“我们吃点什么?”
  “去去去,我们正忙着呢”女儿不耐烦的冲金鹏说,随后她觉得她说的有点过,向金鹏做了个鬼脸,补充说:“挺大个人,连个饭也做不了”。“妈,还是你做的好,一会儿做出这道题,你给我做,我都有点饿了。还是你做的饭好吃!”女儿推着小慧,娇气的向小慧说,“有几天没吃你做的饭了”。
  “这几天,妈有点不舒服,不想做”小慧看了看女儿,笔还在不停的演算那道题。
  “这样吧,我们吃饺子吧”金鹏边转身出来,边对她们两个说。
  金鹏这几年就学会这点手艺:搓陷,再就是擀饺子皮。他也学着包过几次饺子,但总是露陷,煮着化汤,被小慧剥夺了包的权力!
  金鹏家吃饺子的时候多,因为这个饭对他们来说,做起来很是方便。记得有一次一个客人到他们家来吃饭。金鹏和小慧一个搓陷一个和面,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三个菜,一饨饺子已经做好,并上了饭桌!
  那个客人很是惊呀,他说:“这要在我们家,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今天这饨饺子,做的并不轻松。小慧在帮着做的时候,不时的用手摁着右肋的下部,脸上有一种特别痛苦的表情!
  金鹏看着小慧,后悔自己怎么想到要吃饺子呢。
  ……
  饭在快下午五点的时候做好,女儿看到小慧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觉得有点对劲,到包完饺子就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的小慧身边,看着只是眯着眼的小慧。“妈,你怎么了,吃点饭呀”。
  “妈不想吃了,你和你爸吃吧”小慧睁开眼,看了看女儿。“妈有点不舒服,等过一会儿,我再吃”。
  “妈,你不舒服就让我爸陪你去看看”女儿用手摸着小慧的脸,带着怜惜的口气对小慧说。
  “妈,少吃点”女儿有点求她妈的语气。
  “不用,没事,你去吃吧”
  “那我吃了,你一会儿让我爸给你热一下再吃”女儿安慰的对小慧说。
  这饨饭由于没有了小慧的参与,女儿也没了往日的激情,没一句话。金鹏很少看到女儿这样,心中有股吃不出的酸楚,饭也没吃多少。
  “爸,你陪我妈去看看吧”女儿快要吃完饭时,低着头冲小金说,“不要这样硬撑着”。
  “爸知道,你好好学习吧,这不用你操心!”小金小声回答女儿。
  “我觉得我妈这几天不太好,我问她,她说‘没事’。我想不对,我妈很少这样的”女儿抬起头看着金鹏。
  金鹏转过脸,避开女儿直视的目光。
  “没事,我知道,想过几天,我们再去一趟北京,给你妈好好查一下”金鹏心里有一股酸气向鼻子冲过来,金鹏不再说了。
  “我觉得也是,北京毕竟比这儿的条件好”女儿应着金鹏的话。
  “你去学习吧”金鹏对女儿小声的说,“你好好学习,不要让你妈急,好吗?”
  “好的,我会努力的”
  女儿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起身回她的屋去了。金鹏收拾好餐具,他不知道该在哪儿呆着!

我就喜欢这样和你静静地躺着
  金鹏吃过饭,收拾完餐具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到女儿房间看到女儿正在聚精会神的学习,他怕打扰女儿的学习,轻轻地为女儿关上她屋子的门,转身来到他们的卧室。他知道小慧不会睡着,就坐在床边上,用手摸摸小慧的脸,有点凉。
  “你想吃点什么?我再给你做点。”小金声音不高,但每个字吃的比较慢。
  “不想吃什么,你上来吧”小慧也轻声的回答着他的问话,边抬起一只手抓住小金摸着她的脸的手,用力拉了一下,小明白她的意思,顺从的脱掉拖鞋,紧挨着小慧躺下。小慧翻过身,紧紧地抱住小金,用头顶在他的胸前。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这样挨着你,静静地躺着”小慧的声音由于嘴紧贴着小金的胸,有点从某个深处传来的,那么喃喃,但又清晰。
  小金没有说话,他想让她自己多说几句,这样也许心情会轻松一点。
  “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老家的市中医院住院时,我就喜欢这样,只有你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蹋实”她继续顺着她的回想说下去。“不知道你记得没有,我在住院期间,你因为单位有工作,需要你回去处理离开医院,当时我是怎么样的感觉吗?”小慧又象是在问小金,也象是自己自问自答。
  “我不知道”小金的回答中带着询问。
  “我生怕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在也不回来!”小慧在已经察黑的屋里,略抬了抬看,想要看看金鹏。冬天的天就是这样,还不到六点,屋里已经该亮灯了。
  “你走了以后,我哭了,饭也不想吃。同屋的老太太劝我,我听不进去,仿佛这是你和我的决别。你走的那几天,我怎么也睡不着,有时甚至是彻夜难眠”小慧的话有点低,情绪变化很大,她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护士长,从来没有笑脸的护士长,看到我那样,劝我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得注意休息呀。’”小慧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护士长。
  “其实那个护士长人不错”小慧仍然低低地声音在小金的胸前说着话。
  “记得有一次,那个护士长问我‘你的那位是不是农民呀’,当时我有点惊呀,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小慧到现在想到都有点想笑,但是,处在今晚这个气氛中,她没有笑出来。
  “‘要是上班的,看到你这样,早离开你了,他多不容易呀,又是给你倒尿倒血的,你知道吗?我们几个护士议论:你们是娃娃亲,你考上学校了,他没考上。’护士长不冷不热的话,让我当时就笑了。我和她说:‘不是,我们是同学’。护士长当时只是‘啊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小慧动了动她的头,似乎想把自己的头贴的更合适一点。
  “我记起来了,”小金象想起什么似的问小慧。“当时我们出院结帐,本来陪床费因该是三百三拾多元,我们住了66天,每天伍元,加上办理出院的半天。实际上只收了我们七拾伍元!”小金有点悟到了什么。
  “你记得吗?在医院床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我们住的201病房,总是只给按排本市的病人,而且还是只有白天输药在医院的病人,这会不会和护士长有关呢?”小金有点兴奋的摇了摇小慧问小慧。
  “我不知道,当时我那有心思关心钱的事,更没注意这些”小慧很平静的回答。
  “你忘记了,我当时还问你呢”小金声音提高了几度。
  “也许吧,我没记得了”小慧仍喃喃地回着小金的话
  “你今天不说,我真还一辈子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小金有所领悟地看着屋顶说。
  “当时那儿的医生和护士都叫我‘老金’,可能也和我瘦,黑有关了。是,我当时真象个小老头,体身只有五十八公斤!”
  “按你的说法,可能当时把我的陪床费给免了!”小金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么多钱,相当于我当时四个月的工资了。可我们走,什么也没表示!”金鹏有点奥悔的说。
  “当时也是没办法呀,我们是没办法才出的院”小慧补充说。
  是的,在朱大夫他们改变了治疗方案后,开始小慧的血小板还在上升,但是到了二点八万后,就不在变化了。由于小慧的血小板低,她“姨”来的也轻,这两次都是二十六天左右,这次发病比上一次还利害,鼻子都出血了!腿上出的都是小红点,医生向金鹏发出了病危的通知!

医生的通知
  这次症状的意料之外,让医生也吃惊不小。以往没有鼻子出血的现象,只有小腿上有圆钱状的紫瘢,这次不仅鼻子出血,而且原来只在小腿上出现的紫瘢,变成了出血的小红点,上肢也出现了!血小板数也降到了一点八万,医生们不得不决定再次输两个单位的血小板,并加上两个二百CC的血。这一切安排好以后,医生对金鹏说:“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金鹏的心也被这次的症状吓的一点底也没了,加上医生让他一会儿到他办公室一趟,金鹏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时候,金鹏真有一种如坠云海的感觉,他多么希望能有一只手援助自己一下,那怕是一个能手得见的手势。可是,这儿除了他和小慧,就是医生和护士,还有表现同情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的无可耐何的眼神。
  金鹏觉得有点饿,但他却没有一点想吃饭的意思,小慧的脸没有一点生气,无力的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吊着的血袋流着红色的血浆,通过一条变的通红的胶管与小慧的手擘连着。病房里的老太太也不时的转过身来看看小慧,再看看金鹏,没了以往的笑,她那由于缺少钙,经常抽搐的左手,在她的胸前弯曲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又慢慢地转到面对墙的位置,还是那样静静的坐着。
  其它病人或是陪床的也不在说话,不时的看看他们俩。
  病房里一片的寂静!
  金鹏坐在凳子上,守在小慧的床前,每过一会儿,看看小慧的脸和扎着输药管的手擘,他担心怕滚针。
  金鹏看小慧躺卧的平稳了,和对着头住院的张姐她女儿说:“你帮我照看一会儿,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就回来”。张姐的女儿点点头,轻声地说:“叔,你去吧”。
  金鹏感激的也点点头,转身向医生的办公室走去,他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到办公室的,他腿有点软。
  “噔、噔、蹬”金鹏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张大夫听到敲门声,并从门子上的玻璃中,已经看到是金鹏来了。
  “您好,大夫”金鹏进了办公室后,向张大夫问了声好。
  张大夫点了一下头,用手指了一下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金鹏坐下。
  金鹏会意的坐下来,身子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是这样”张大夫在金鹏刚坐下就说话了,“老金,你家属的病情你自己已经看到了”他的口气有点无能为力的感觉。“我这儿的技术条件和能力可能就是这样了”。
  金鹏脑子有点嗡嗡地响。
  “你做好转院的准备吧,也许别的地方会有更好的方法”张大夫声音不高不低对金鹏说。
  “我明白,但是现在不行”金鹏看着张大夫,口气有点硬。
  张大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也得她稳定后,才能动”金鹏继续说,“再就是,今天已经是腊二十二了,快过年了,到那儿也不方便”。金鹏的眼里露出一种无耐的光。
张大夫还是没说话,思索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
  “你也知道,我还得回家准备钱,这几次带来的钱,差不多用光了”
  “是,这个我了解,你们俩的家都是农村的,又刚参加工作”张大夫同情的看着金鹏,口气很温和。
  “另外,张大夫,我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我有几次想开口,怕您有其它的想法,没敢向你开口”金鹏有点难为情,在说话的同时用肯切的目光看着张大夫。
  “没事,你说吧”张大夫看着金鹏,有点不解的回答。
  金鹏从上身穿着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稿纸,边递给张大夫边解释说:“这是我单位的一个同事,给我的一个药方,说是治疗小慧这种病的,但是,这个上面只有一个病例用过这个药,我心里也没底,想让您看看”金鹏说话的声音有点颤。
  张大夫接过金鹏递过的稿纸,仔细的看了看所用中药的名称和下面的病例介绍,想了想。“噢,这上面用的八味药,全是凉血止血药,而且剂量很大”张大夫停停又说:“我看作用不大”,然后看了看金鹏,用征求的语气问:“你的意思是?”
  金鹏有点紧张的回答“我的意思是想让您给开几副这个药,万一……”金鹏没有把话说完。
  “行,这个药不一定能治病,但也不坏事,可以”张大夫肯定的回答了金鹏的要求。
  “谢谢您!”金鹏有点出乎预料的急忙说道。
  “不用,开多少?”
  “先少开点,十副吧”
  “好”
  不一会儿,张大夫已经为金鹏开好了药方,边递给金鹏边对金鹏说:“不管以后有什么情况发生,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一声,你看行吗?”
  “这个我记得呢”金鹏不加思考的回应了张大夫的要求。
  “你去吧,病房里还没有人照顾你家属吧”张大夫用询问的口气对金鹏说。
  “是,不过有临床的那个张姐的女儿给照看着呢”金鹏也觉得没有什么再谈下去了,边起身,边对张大夫说着。
  “谢谢您,张大夫”金鹏快要出办公室的门时,回过身来微笑的对张大夫道谢。
  几天的时间在慢长的等待与治疗中过去了,到腊月二十六的时候,症状有所缓解,鼻子不再出血,身上的小红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到了。腊月二十七日上午,他们办理完出院手续,带着为了防止过年这几天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大量止血药和金鹏要求大夫开的药,毫无一点留恋的离开了他们所住的中医院。
  这还是金鹏和小慧在这里住院期间第二次一起走出院门。
  两个月零六天,对呆在医院里的人来说,是一个长长的梦,一个还没有做完的的梦,而且这个梦谁也不愿意继续做下去的梦!

小城
  北方的小城总是那么寒冷,让有好长时间没有走出病房的的小慧打了一个寒战,但阳光还是不错,腊月的时光,有阳光就是最好的。
  在病房里呆的时间太长,小慧一出来,被快要十点钟的阳光一照,眼睛还有点不适应,她眯着眼。这也是小慧来到小城后,第二次出来感受小城的阳光!只不过这次没有了上次的心情,心里背着沉重的袍负,命运对她,进儿也是对金鹏似乎有点不公,但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没有全是如意的!
  记得有一次,在听到一个病人在医生的抢救中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金鹏感叹的对小慧说:生命的价值就在医生抢救的这个时间段上,这段时间所花的钱也就是这个生命在这时的价值!他又看了小慧说:同时医生的价值也在这个时间上,他的有形价值就是等于这个金钱的数量,但他的无形价值是在这个时间段的多次组合!
  小慧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她有所悟的说:“也许有些其它的价值也表现在这个上面,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他俩个都笑了。
  这个市的中医院的门是向西开着,正对着这个小城的河,这条河自北向南惯穿正个城市,每到雨季,河里有着潺潺的流水,有时大些,有时小些,也有急得向四处溢的时候,只不过很少。记得有一年报纸上报道:因为急,过了堤,还有几条人的生命在这里失去!
  这条河上一共有三座桥,和一个过人天桥。最大的桥在中间,把桥东区和桥西区的交通枢纽连接起来,在这座桥的上游还有一座和它结构差不多的混凝土桥,主要供外来车辆绕过市中心而建的。最早的桥是一座铁桥,还是日本人在的时候建照的,处在这座桥的下游。
  铁桥的建照很有特点,它是一座桥,分成上下道。中间有一条不相连隔带,在这里可以看到桥下水流的样子。在上下道的每边又有人行道,比中间过车的道高出约二十厘米。桥的两边都有槛杆,是十厘米宽的槽型钢,桥面是用十毫米厚的钢板铺成,上面有防滑纹。
  在中间那座四车道混凝土桥和上游那座两车道的混凝土桥中间,便是人行天桥了。
  人行天桥是在中医院门向南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那儿主要是居民区,另一头与人民公园的门成斜对,在公园东门的南侧就是当时这个小城最大的快餐店和市饭店。市饭店的南门就是那座四车道的大桥,全市最繁华的地方,市的中心。
  刚住院不久,小慧觉得病情有所好转,有一天和金鹏说:“我们去逛逛街吧,说实际的,我在省城上学时,每年有两次路过这里,但一次也不有逛过”。金鹏的心情也好,他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怕小慧身体承刚刚有点恢复承受不了,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他们俩个恋爱的时间要说已经好长了,自从考上大学,各自到了自己去的学校,他们只有一次是在省会的城市里玩了几天,那是五一放假,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各自的的工作让他们不知道每天忙什么。
  那天是星期天,医生查完房,就走了,小慧只是吃点药,没什么走不开的。他们两个就走出医院,通过人行天桥来到了市中心:展览馆。
  展览馆是这个小城的市中心,也是这个市的交通枢纽位置中心所在,更是这个市的商业中心和文化中心。这里不仅有当时最大的新华书店,还有最高的三层楼的百货商场,这两个建筑和饭店成南北对执,东西的交通车流在它们两个对应的中间流过。
  在百货商场的南边就是展览馆,毛泽东的花岗岩雕像就面向东方的叠立在那里,展览馆开放的时间一般要在特别的日子,五·一或十·一。在百货商场的后面,就是繁华的购物街。据当地的人说,这条购物街历史已经很攸久了,好象从有这个地方就有了这条购物街!至于时间有多长,谁也不能说的清楚。现在虽然由于与内蒙的铁路惯通,往日与内蒙商贸的量被跨越的铁路取带了不少,但是,由于这里的人丁兴旺,繁华仍是高于过去。每到星期天,这里人挨人,人挤人,小偷快乐的在这里发着财!就是这样,也还是阻档不住南来北往的人来这里选择自己心爱的或是为他人选择要的东西。
  在百货商场的北侧就是小食品的聚集地,水果铺排在东西过道的两侧。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里刚有几个摆水果滩的,香焦是大宗水果,卖糖葫卢的叫卖声是最响亮的。
  金鹏和小慧在这里的人流中穿梭着,看着也算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欲望:等出院时,我们要把自己剩于的全部钱都来购买上自己需要的或是爱好的东西,回去好好的办一下两个人的婚事,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钱不多。在他们转的过程中,他们甚至选择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的样式!小慧当时是最兴奋的,脸上微笑着,真有点光彩照人了!
  他们两个也不觉得累,整整逛了四个多小时!直到饿了,到快餐店里吃了小慧当时最爱吃的水饺,下午两多才回到了病房。同房的老老太太羡慕的看着我们,眼里放着只有她年轻时可能才有的光!
  小慧把买回的香焦递给她时,她还激动的笑着夸小慧:“你长得真好看!”
  可是今天,他们两个没有去商场买他们已经选择好的东西,而是背着带着那么多的药,带着两颗沉重的心,迎着吹来的冷风,赶这个年底最后的一趟班车:回家!运输公司有规定:春节前的阴历二十七停运通往各县的班车,年初二开一趟,其它两趟要等到初六才全部开通。
  金鹏和小慧没有坐市内公交车,而是径直从人行天桥上通过,然后花了每人一角钱的门票从人民公园穿过,来到了1路和2路车的站牌前,等着通往长途车站的两路公交车的任意一路。他们之所以这样走,是因为在中医院门口等6路车的时间比他们穿公园的时间还要长!
  1路车在他们两和其它人的耐心中,终天来了。还好车上没有几个人,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长途车站,检完票就蹬上长途车,在廖廖几个人的车上,他们走上了回家的路!他们要回家过人们享受快乐的春节!可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那个心情,这就是他们俩个成家后的第一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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