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源印象（吴尽秀）

金莲川文学

    打开博客看到郭老师留言：草原一个文学团体邀请你，来不来？今年的草原美极了！
    哦，草原，一个我向往已久的地方，梦里歌声画中景，能亲身去体验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既然郭老师邀请，那没什么好矫情的，我欣然应允，拉上先生就开始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高铁风驰电掣般的穿过大江南北，仅用了4个多小时，火车已飞速驶入北京，北京站到了！这在古代是个不可想像的速度，我不禁为生活在今天这个时代而感到自豪庆幸。踏出车站，郭老师帮忙约的一辆小车已守候在站外，美好的草原之行在雀跃美丽的心情中正式开始。
    接人的小车司机是个30岁左右的女子。黑色的圆领短袖搭配着一条淡色中裤，肤色似乎没有塞外草原常见的那种高原红，面容白皙娇好。一头长发松松的束成个马尾半拢肩上，如果不是一开口就露出的草原乡音和那嘿嘿憨憨的笑容，你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塞外女子。美女司机的嗓音略显沙哑却音频不低，她热情地笑着招呼着，麻利地帮助我们很快安放好了行李。
    车子驶出北京，车内飘扬的全是草原音乐。乌兰巴托、腾格尔、德德玛等轮番地唱着草原颂曲，或浅唱低吟，或高亢嘹亮，伴随我们一路颠簸、翻山越岭驶向此行的目的地：沽源坝上草原。优美的音乐声中，我将身体趴在了车窗上。窗外的天是湛蓝湛蓝的，深邃悠远，仿佛被洗过了那样清澈透明。一朵朵白云或成群结队或单独游走，在巨大的天幕上变换着各种身姿，妖娆起舞，这让刚丛江南沉闷黄梅天中走出来的我看得呆了，陶醉不已。静静地看着蓝天，默默地数着云朵，忽然觉得内心杂念少了，心底一片澄明。
    不知不觉中，沽源已到，郭老师和朋友光辉已等候在旅店。
    晚餐设置在民俗作家郝艳芳的饭馆。还没欣赏到草原美景的我先领略了草原人热情好客。一阵寒暄和互相介绍后，我生命中又增添了一帮新的朋友。他们个个都很优秀，有作家，有诗人。特别是坐在我身边的诗词协会副会长徐静媛，更让我敬佩不已。一次车祸让她失去了双腿，命运无情地对她进行着摧残蹂躏。但这个坚强的女人硬是尽快地从灾难中复苏，一笔一划地端端正正书写出了大写的“人”字。这个草原上折翅的雄鹰更努力地昂扬起心灵，在命运的天空里翱翔。人说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现在的她专心写作，热心公益，已发表了不少作品，并成长为沽源的残联秘书长。看着她那微笑的眼神，自信的谈吐，再看着桌上一张张热情阳光的笑脸，我想我已经有点领略到草原精神了。几年没喝过酒的我居然也豪情勃发，一杯接一杯的和朋友们干杯，完全有点女中豪杰、千杯不醉的味儿了。
    夏夜的风逐渐凉爽，觥筹交错中朋友们尽兴而归。
    正式游玩草原的第一站是著名的坝上闪电河湿地公园，由诗人王朝旭亲自开车。为了让我们对即将要去的景点有个基本了解，王朝旭让我通过QQ空间先去阅读他的诗作“闪电河水流过的地方”，并充满感情地轻声吟诵起来：目光穿不过这九曲十八弯的蜿蜒，四百里的迂回，一路向北，净了蒙古高原，又回到这里，却不入家门。静悄悄向南去，赴约渤海湾的聚会...... 看得出这是个十分热爱家乡的诗人，从他的吟诵介绍中，我大概知道了闪电河的地貌。这是一条处于滦河上游，从河北沽源与丰宁两县交界的古巴颜屯图固尔山发源，在内蒙古草原蜿蜒前行200公里后再折回河北省丰宁县，最后注入渤海，全长877公里，因河水的曲折水流奔放而得名。
    车到转佛山脚下，我们下车步行。一行人拾级爬山很快登到山顶最高处，眼前豁然开朗，一幅美丽的画面跃入眼帘：放眼望去，几千公顷的草地一望无际，开阔的草地上一条河道正曲曲弯弯地延伸向远处。虽然我们站着的山坡上青草已经有些发黄，但横卧着闪电河的草地却在河水哺育下仍是绿油油的一片。抬头望天，阳光有些刺眼，但九曲十八弯的闪电河水却在此时显得越发的波光粼粼，犹如一条镶嵌在碧绿草地的蜿蜒玉带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地要赞美祖国，赞美这神奇的大好河山，赞美这眼前风景如画的美丽！
    想起郭老师的小说《无峰驼》，就是描写三代草原人为了有一个栖身休养的草场，为了有一个世代繁衍的家园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金戈铁马、不懈征战。那粗犷刚烈的土尔扈特人，那一场场嗜血悲壮的战斗，仿佛就在眼前，耳边响起了挥之不去呐喊呼号、马啼嘶鸣。看着眼前这片广阔的草场，我不禁浮想联翩，这里是否也升腾过神圣的图腾，是否也聚集过一众的彪悍武士，是否也出现过辛弃疾描写的那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如虎的战争？如果我能长驻草原，我想我一定会沿着这九曲十八弯的河水，去寻找那草原游动的繁衍生息，去追逐草原古老的梦。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闪电河湿地公园，我们一行人到一个蒙古包里就餐。这是一个大约6~7座大小蒙古包组合成的一个蒙古包群，坐落在空旷的绿色原野中，它其实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草原人生活的蒙古包，只是一个外形如蒙古包的供游人就餐的地方。不过能在这外形美丽的蒙古包里就餐，对于我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水乡江南人来说，已经雀跃不已。
    我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蒙古包旁边有不少树木绿荫，稍远的地方种植了大片蔬菜，和草地交错相间，显出一条条美丽的立体的图案。蔬菜应该是豌豆，胡麻之类，这个季节正开着白色和紫色小花。微风轻轻一吹，草地立刻荡漾起来，菜地的小花也随风摇曳，恰如一群天外飞来的小精灵在绿野里翩翩起舞。沉浸在如画美景中，我张开双臂闭上眼，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惬意地感受着从鼻息中流入的丝丝青草味和淡淡菜花香。
    草原，我来啦！带着一个江南人对你的倾慕，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欢，我找了块草地翩翩起舞，拉起先生为我录像。在旋转中我把草原带回了家，在旋转中我把舞姿留在了草原。从此草原将进入我的梦中，也将和我这一生结下不解之缘。
    蒙古包里的午餐是很有特色的，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手抓羊肉和莜麦窝窝，还有那里豪放热情的汉子。当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肉端上来时，我看到一起上来的还有锋利的餐刀。羊肉大块地被堆在盘中，呈玉白色，看上去特别新鲜。徒手撕扯或割下一块羊肉放入口中品味，肉嫩滑软，肥而不膻，特别鲜美。吃罢羊肉主人建议我们尝尝莜麦窝窝，这是沽源的一种特色点心。皮薄韧劲好，被卷成一只只卷曲的花瓣形状放入笼屉中蒸熟，入口香而绵软，色香味具佳，十分好吃。正当大家酒热耳酣之际，一个手持酒杯的汉子跨了进来，经介绍是个当地的副乡长，诗人王朝旭的朋友。他用草原人歌唱的方式唱起了祝酒歌，那腾格尔般的嗓音，悠扬投入的唱法和自己即兴填词的歌曲，让我大开眼界。使我们有机会完全地体验了一把草原汉子的粗犷、豪放、热情和好客。
    沽源的旅游景点很多，郭老师和我们商量，避开这个旅游旺季汹涌的旅游人群都去的景点，我们寻找一个原生态有待开发的地方去了解草原。光辉说：到我老家去吧，老掌沟--一个绿色生态无污染的地方。
    第二天由光辉开车，郭老师和郝艳芳陪同，我们一行5人出发前往老掌沟。老掌沟在沽源比较边远的地方，那里人烟稀少，山岭重叠，当地农民主要是以放牧为生。牧民们由于常年驰骋在在辽阔草原，牧民的生活孕育出一种浓重地方特色的语言。
    求教郭老师，郭老师用山歌向我们进行了描绘：草原汉子想妹妹了，就唱：五十里的路程来眊（看）妹妹你，半个月月眊了你十五回，十五回，就因为眊妹妹，跑成两条罗圈腿。一个很有地方特色的“眊”字外加“跑成两条罗圈腿” 一下就把把草原汉子那种内心深处的孤独思念和急切盼望和情人相聚的心情表现出来。再如：一出大门面朝西，泪蛋蛋掉下来和成一堆堆泥，想你想你真想你，抱住那个枕头当做小妹妹你。“泪蛋蛋掉下来和成一堆堆泥”，这是一种怎样的思念！瞬间让我这个柔弱女子竟对貌似粗犷的草原汉子生出一种怜惜心疼的感觉来。
    到了老掌沟已是正午，我们果真看到了山坡上有几个放牧的汉子。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牛羊们随意地散落在山坡吃草，还有些牛羊懒懒的蹭在树荫底下或小溪水边睡觉。几个牧民抱着鞭子或斜躺或直立在山坡和我们唠起嗑来。此情此景中要是有谁来吼上一嗓子嘹亮山歌，一定会划破天空，穿透山谷，回音三日吧。
    山里的景色真美，我们继续穿过山谷，前面又出现了一大片肥沃的草原。在这里我们近距离的接触了马儿。由于这里的草特别好，马儿都膘肥体壮，给当地的牧民也带来了很好的经济收益。前面是光辉的老家了，我们决定到老姨家吃饭。村里静悄悄地看不见人，迎接我们的是土坯围墙上一扇拴着的门。找到一个人打听，原来今天是当地一年一度的庙会日，村里的人都赶集看戏去了。
    草原的庙会还是很热闹的，平时散落在各村不出门的老人小孩也都在这个日子穿戴整齐逛街买东西。相隔很久不见面的邻村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有的在大排挡相聚，有的聚坐在摩托车或马车上看县剧团的演出。这个地方虽然不算富裕，但老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平静的笑容。入乡随俗，我们也找了个大大的棚子坐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很快就酒足饭饱。
    已是下午2点多了，我们赶紧驱车前往此行的最后一个景点"五花草甸"。
    刚到沽源时就听人说起过五花草甸，是一座位于金莲川草原的石头城水库和青年水库之间的一座天然草场。我们现在来的这个季节，正是五花草甸花开最美的时候，千亩草甸百花摇曳，蝴蝶翻飞，被誉为是“天下第一草甸”，“华北最美花海“。一进入五花草甸的大门，我迫不及待地徜徉在了花海之中。的确这里的花海很美，两千亩草甸让人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草甸内有一条大约一米高的悠长木质栈道，曲径迂回地延伸到花海深处。几座凉亭恰到好处的分布在栈道中间，供游人累了时歇脚小憩。我们边走边看，驻足吻香，目光所及，满眼都是盛开着紫色、白色、粉色、黄色等五彩小花，或一丛一丛，或漫天星落。这时，你可以恣意地将自己扔进花海,迷醉其中，感受天地花香带给你的无限惬意。
    走在前面的郝艳芳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张家口晚报打来的。电话那头告诉她，她的作品已被编辑部采用，并准备给她发专版介绍作者，让她赶紧发些人生各阶段的照片过去。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郝艳芳兴奋得跳了起来，她象孩子般的转起了圈，一种被认可的喜悦从心底溢出，这对一个多年以来孜孜追求文学创作的她来说是多么宝贵的一个时刻。我赶紧将相机镜头对准她，此刻，她的笑容是最美的,神情间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辉。我也为能认识这么优秀的女性而感觉到开心自豪。
    两天的时间就这么快地从指间滑过，沽源之行已将结束。离开之时，眼睛有些潮湿。美丽的沽源坝上草原，我记住了你！热情的草原朋友们已镌刻心中。希望这是我们结缘的开始，希望美丽的江南也留下你们的足迹！

    写于2014.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