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李子

绿荫幽玫

　　都说坝上人淳朴厚道，坝下人精打细算。这话一点没错，有一件事让我一辈子记忆犹新。那是一九八八年的夏天，我们饲料公司用麻饼（榨胡麻油的下脚料）去万全县郭磊庄粮库调换玉米。因为那天要结算我就坐上拉粮的大卡车去了，一下坝车楼里就像蒸笼一样。烈日当头，一丝丝风也没有，连空气流动都可以看的清楚，这时我才感觉到卡车司机们真是辛苦，以前总觉着他们平时天南地北的跑遍大半个中国很风光，现在一点也羡慕不起来了。
　　热的有点受不了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卖李子的老农。一看就是刚摘的，小李子红彤彤软溜溜的，卖李子的老农见我们下车说：“先尝后买”。我顺手拿了一个李子，在手里擦了擦就放进了嘴里。那叫一个甜。“多少钱一斤？”“一块钱三斤。”我和开车的同事说：“多便宜，我们买几斤吧。”那个卖李子的人说：“要是都要，这一筐5元钱，比乘斤的合算。”我顺手提一提足有20斤，我和同事说：“我们都买了吧，回去给同事们带一些。”老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箱子给我们倒了进去，我说：“慢点，别碰坏了。”我们坝上真吃不上这么熟透的水果，看到这样新鲜的水果还是小心奕奕地呵护着抱上卡车。
　　我在大卡车上经过一路热浪的洗礼和颠簸，终于到达目的地郭磊庄粮库。我进办公室找保管员收单卸货，保管员是一位和我年龄相当二十五、六岁的女同志。经过简单的交谈，她和我一样也是军属，也许是同病相怜我们一见如故。不一会儿就像是一对无话不说的亲姐妹。
　　我俩在火辣辣的库房门口，看着装卸工冒着酷暑踏着甲板，迈着颤悠悠的步子一袋袋地卸粮，汗水湿透了衣衫，我也感到又热又渴就对身边的她说：“我刚在路边买了李子，给你拿点儿去。”
　　我俩进办公室找盛水果的东西，我一眼看到放在水缸上的水瓢，我说：“就拿这个吧。”说着拿起水瓢跑向卡车拿李子去了。
　　还没等这个姐妹反应过来，我已经端着满满一水瓢李子连跑带跌地走进办公室 ，在水瓢里洗了洗，分给在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吃，大伙你争我抢不一会儿就吃光了。这个姐妹傻傻地看着我，一脸的无奈，我看几个男职工也在窃窃私语，做着鬼脸。我不明白地问：“咋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这个姐妹唉声叹气地说：“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大家都会认为你傻，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媳妇。我们这里可没有这样做事的。”“难道你们这里的人都不买水果吃吗？”我反问到。“也有买的，都是买回家的，不会花钱给外人吃的。”姐妹很着急地对我说。
　　“你把钱都给外人花了，你的日子咋过？一元钱就能买一袋碱面，一袋食盐，够一家人一个月用了。别人会瞧不起你的。”这个姐妹开始给我算起了生活帐。“有这么严重？在我们坝上可不这样算账，我们也没这样想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我们的处事哲学。”
　　“你们坝上人就是傻呀，说也和你说不明白。”哈哈......我俩同时都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