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程之十一：西行，在遗憾中结束

武雁萍

　　打出这行题目，我好久好久没有再敲击键盘，因为，我不愿意结束这种沉湎与文字中的回忆。从第一章开始，这篇文字断断续续写了多半年，随着文字的记述，我的思绪常在西部游离，记不得有多少个夜晚，打开这篇文档，我的胸口总是满满的、眼睛潮潮的，我想我是想念西部了，想念那里的一切！或许，我的前世是戈壁滩上的一株骆驼刺，不然我不会对西部有着如此深刻的依恋。西行之前，我的心被一种伤感的情绪笼罩着，感到很无助很孤独，我之所以选择西部，就是想借西部的荒凉寂寞，让碎之愈碎、痛之愈痛，我想体会孤独到极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然而，我违背了我的初衷！当列车进入甘肃，我的眼睛第一次触摸到戈壁滩的时候，我内心的兴奋和激情就让我不能自持！我明白，我不会找到孤独到极致的意境了。

　　现在，在远离西部几千公里之外的草原小镇，我的眼眶蓄满泪水，我反复倾听着神秘园《一直守候》的歌曲：

　　当我做得不够尽力
　　当我不能面对生活
　　当黑暗降临将我淹没
　　而我刚好找不到方向

　　当我的眼睛看不清楚
　　当我完全被绊倒无法穿过
　　你可以依靠，让我坚强
　　当我跌倒，你扶起了我

　　当我最需要的时候你就在那里
　　你一直都在那里
　　你带着阳光走来
　　你一直都是这样

　　……

　　西行之旅结束了，西部一直守候在那里；西行散记写完了，西部依然守候在那里！

　　2008年5月10日上午，我怀着无限眷恋的心情登上了从乌鲁木齐飞往北京的班机。飞机在云层中穿行，透过窗口，我俯瞰西部这片热土，心里翻滚着好多东西，脸上淌着两行名叫不舍的泪水。飞机向东飞去，尽管有那么多的不舍，西部离我越来越远！

　　西部，还有好多好多地方在我心中盘根错节，我的足迹未曾抵达，只是我不得不远离。

　　我没有看到沙漠公路，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壮举可以让汽车在沙漠上面奔跑；我没有轻抚塔里木河的流水，让我感到沙漠母亲河温暖的怀抱；我没有深入罗布泊，穿越岁月的沧桑遥望美丽的楼兰姑娘；我没有去喀什体会未被汉文化侵蚀的异域风光；我没有到克拉玛依，没有听到落日下井架安详的低语；我没有到过石河子，没有亲自问询第一代新疆建设兵团人在那个火红的年代有着怎么样的激情，经历了怎么样的独特的爱情。

　　在飞机上，我想找寻青海省的位置，但是，大地共苍天一色，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次西行，我没有踏上生养中华民族母亲河长江和黄河的那片神圣的沃土，未能以敬仰的眼神远望唐古拉山脉主峰上一个叫格拉丹东大冰川的长江源的地方，也没有深入青海腹地，去黄河三源扎曲、约古宗列曲、卡日曲祭拜我内心的感恩和崇敬。青海湖也远离我的脚步，我无法看到成群的鸥鸟在我头顶翩飞舞蹈，在湖面上点水游弋。

　　如此种种，是我此次西行的遗憾！

　　突然想起在天山天池那对老年夫妻，他们的年龄都有七十多岁了，他们一路相互搀扶着，不停地按动相机快门，镜头里的男人挺着直直的腰板，而那个女的笑得非常娇媚，她脖子上那块红色的纱巾在风中不停地飘啊飘的，很美很美……那时候，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曾经跟我母亲说过：等我们的孩子都大了、日子过好了，我带你到苏杭二州旅游，带你坐火车乘飞机。可是，现在我们姊妹六个早长大了，可我们的母亲在我父亲说完这些话不久就去逝了，我的母亲操劳一生，疾病一身，年纪轻轻就离开了我们。母亲过早的离去，让我父亲的承诺永远不能兑现，成为永远的空话，永远的遗憾！前年，当我带着我的父亲和我的继母去张家界旅游的时候，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想起曾经说给我母亲的话，我看到父亲苍老的脸上写了太多的苦难，我没有去问。

　　这是父亲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而我的遗憾不知道能不能弥补，包括生命中曾经的迷茫，生活中曾经的弯路和错误，也包括西部之行未曾触及的种种情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