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 深山野趣

风起时

　　下乡造访一位老友，老友家住幽谷深处，山居特色浓郁。坐在炕头，前望南山，后看石崖；品茗闲谈，其情浓浓。身在深山，话题自然离不开深山。老友说起深山野趣，兴致勃勃，绘声绘色，仿佛这些野趣就发生在昨天……

　　50多年前，山上松林蓊郁，可以做梁、做檩的树木比比皆是。山林涵养雨雪之水，储存地下，滋润植被。山上有个泉水眼，汩汩喷涌，水质醇正，甘冽爽口。山林深深，岚气荡漾，大山显得灵动而神秘。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村子西北面有一棵奇特的古松，古松并非拔地而起，而是贴崖横生，树干粗壮，一人环抱不过来。虬枝凌空，如群龙盘绕，树枝垂地，遮荫半亩有余，可谓“蟠龙松”。村中老人，皆不知古松高寿几何。可惜上世纪70年代初，古松被松毛虫吃掉树叶而寿终正寝，委实令人扼腕叹息。

　　那时，山上狼、狐、貉、獾等野兽屡见不鲜，野生动物们也并不怕人，偶而下山寻食。村中曾发生过野兽吃人的悲剧。有一年夏天的夜晚，村民们都在大街上纳凉，穿山风沿谷底刮来，甚是凉爽。夜已深了，人们呼儿唤女回家睡觉。林某有个7岁的女儿，任凭再三催促，她仍然无动于衷。林某不耐烦地说，叫她睡在街上吧，等着叫狼叼去吧！说罢就回家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女儿的尖叫声，林某蓦地惊醒，赶忙出门寻找女儿，可哪儿还见踪影。村民们闻讯四下寻找，忙活一宿毫无结果，毋庸置疑，女孩已经葬身狼腹。

　　时隔数年，又有一条狼溜进村中，当即被人发现，村民们引以为戒，手持农具予以围歼，狼深知寡不敌众，纵身蹿上场院的地堰，钻进西山的密林之中。此后，山中的动物们数量减少，很少再见野兽下山。

　　那时，山上松林茂密，林子里的鸟儿可多啦，叫声各异，悦耳动听。到了端午节，村里的顽童相约到山上捡雀蛋。其时生态平衡，环境优美，对于莽莽大山来说，捡几窝雀蛋，可谓沧海一粟。山里的孩子眼睛特尖，哪儿有雀蛋一看就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每人就捡了一碗，回家煮熟美美地享用。

　　河里的小虾也特多，临近黄昏，水面上会出现密密麻麻的波纹。近前观看，让人大为惊愕，小虾多如蚊蚋。若不亲临其境，绝不会相信河里竟有这么多小虾，简直是虾的部落，虾的王国。

　　河里白漂子鱼、华丽翅等野生鱼类也特多，它们生性乖觉，河边阒无人迹，便优哉游哉，一旦见有人来，便纷纷藏于石板之下。若伸手摸鱼，只能单条猎获。顽皮的孩童自有巧办法，用锤子击打水中的石板，鱼儿犹觉石破天惊，皆受冲击而呆呆的，他们趁此机会将其一一捡起。

　　说到末了，老友喟然长叹，这才过去半个多世纪，当年的山林就荡然无存，大山没了山林，就存不住飞禽走兽，河蟹早就绝迹，鱼虾也越来越稀少。当年那些野趣永远见不到了，只能保存在记忆之中。

　　过午时分，与老友握别，来到村头，回首眺望，大多山头光秃秃的，即便有松林，也是些稀疏的次生林。回味野趣，倍感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