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

心中的歌

    有多久了，就这么寂然地望着屏幕。那是去年随手剪下的一方天空，一只粘满阳光的手里，跳跃着一串野山果的火红。
    所有的云彩都睡去了，所有的风都循去了，整个世界静止不动，深遂的蓝里，云雀只在高天外，惊鸿沓沓去不归。天空就像是梦一样的，宝石蓝般的透明。
    那嵌入蓝天的，是那只温煮黄藤酒的手吗？是那只五指有兰花的手吗？还是那杨柳岸相执而看的手？我想到了指若削葱根这样的修饰，可仍觉不够。我用尽了思忖，最后想到了那句纳兰诗：“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应该就是那只手的。
    可那掂脚举起的，并不是梅，只是诗一般的带着抽象的梅红，不折也不捧，轻捻指间的，更像是大海里的灯塔，像是长风中灯笼，像是丹柯高高举起的心脏，像是暗夜里的火把，像山楂，像希望，像晨星，像那分水岭上的映山红……
    长歌以当哭，远望以当归。人在终南老，花在指间红。
    每当我凝望时，你就正向我走来吗？每当我清歌时，你也是哭着的吗？
    有人说思念是一种忧伤，爱是一种痛；我分明是在爱着的，一点也不忧伤；我分明是在思念着的，一点也不痛。还有人说，发呆的时候，生命肯定是自己的。当我一次次对着这幅图发呆时，我总是觉得我的命只是你的命。
    不知看过多少遍，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喜欢那无人打扰的纯净，喜欢那种心如洗练的透明，喜欢销魂蚀骨的思念，喜欢望断归雁的悠远。
    山它不会困吗，水它不会倦吗？我累了吗？好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坐下来听音乐、喝小茶，或者只是静静地靠着，什么都不做，没有烦恼，最好连时间停下来。
    守在夜的最深处，轻抚着乾佑河的脉膊，聆听商山均匀的呼息，我又一次对着这幅画出神了。断岸还在，幽笛空锁，杨柳还在，没有了小舟。静静的夜里，一份亘古不变得爱情，一路追袭。
    一个人，正在终南老去；
    一首歌，正在心中响起；
    一串红红的红山果，不是红豆，正相思。
    红豆美呀红豆红
    红了山前红了山后
    红了门前红了窗口
    哪树红豆为我先红
    哪串红豆落在我手中
    万绿丛中我轻轻的问
    可知我期待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