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起初我以为又是什么节日到了,但她只是在一阵唠叨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家里的枣子红了。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一阵酸楚,我说今年我可能又不能回去了,枣子你们就别给我留着了。在外上学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足够坚强独立的孩子,而那一刻却让我感到莫名的脆弱,也许是因为这两年在忙着实习和其他的一些事情,没有时间回家的缘故吧,现在的我对家的依恋越发的浓厚了。 越早离家的孩子成熟的越早这句话一点不假,在同龄的孩子仍在叛逆和家人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已经逐渐懂得了家人的苦心,所以叛逆这样的事情也就无从提起了。我更多的懂得了享受父母的唠叨,当然父亲是个不喜欢啰嗦的人,但偶尔的一次小小的关切,却总能让我湿了眼眶,以前父亲是从来不会为那些琐碎的事情多说一个字的,所以我们的交流也就仅限于学习方面,虽然父亲略显木讷了些,但自我坐上离开家的班车的时候,父亲那凝重的表情一直留在我心里,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班车的背影渐渐模糊,才肯回家。 每次母亲打来电话,我都能听到父亲在一旁关切的问这问那,但他却很少接电话,我知道父亲是那种大爱无言的人。很少说话,却让你从心里生出那种不可掩盖的依赖感,这便是我背后的大山。母亲自然就是那山里的小溪,哗啦哗啦不停的流水就仿佛她日复一日的唠叨,我曾经是个极其反感唠叨的孩子,现在却开始迷恋这小溪流水的声音。 我并没有继承父亲的从容,或者说那样的从容与宽厚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反而母亲的感性却是毫不保留的赠给了我。自那个电话之后,我就开始无休止的幻想家乡的一切,闭上眼睛仿佛家里还是两年前的模样,只是门前的那两棵垂柳已经将长发拖到了地上,风轻轻略过便尽显风姿。屋檐上的喜鹊也还是唱着一样的曲子,窝里的小家伙还是吵吵个不停,远处的山依然巍峨,虽然现在的我看过了太多的风景,但我依然觉得家乡的山是最最伟岸的,或许是因为我将他附上了父亲的影子吧。家里的小黑蹲坐在门口看着院里的大公鸡,不时的冲公鸡叫唤几声,然后躲进窝里偷偷看着,家里的牛似乎壮了许多,是因为家乡草肥水美吧,悠闲的摇着尾巴在溪水旁吃草。仿佛一切都没有变,所有的一切都原模原样的等着我回去。 母亲说父亲最近老咳嗽,让他少抽烟,他也不听,要我劝劝。父亲接过电话我只是说你注意身体,少抽点烟,父亲却满口答应,在我印象里,父亲是个极倔强的人,不会轻易听别人的劝说,这次我却不知道是为何,可能是我真的很少关心父亲的原因吧,几句寒暄之后便挂了。此时父亲的眉眼却在我眼前浮现,变的那样慈祥,却显得沧桑了,岁月真是把残忍的刀在父亲英俊的脸上刻下了一条条的刻痕。出门在外的这些年,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想念过他们,想念家里的一切,想念母亲的饭食。 细细想来,好像每年的这个时节,母亲做的枣糕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甜点了,只是我已经渐渐模糊了那个亲切的味道,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我伸手想要给母亲一个拥抱,却怎么也够不到,母亲只是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心里便是一股暖流涌上。这慈爱的微笑,便是最美丽的阳光,山里的一切都是有这温暖的阳光和溪水的滋润变得丰美,我便是溪水旁的一颗枣树,得了大山肥沃的土壤,又拥有这溪水的滋养,才得以成长,能够看到更加美丽的风景,和更加充足的的阳光。 几天之后收发室的大爷说有我的邮件,我以为是我网购的手机壳到了,欣喜的冲下楼去,拿到邮件,打开之后确实满满一包裹的大枣,我却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爸妈,今天过年我一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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