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花的一瓣青涩

同一首歌

　　记得孩提时，我便喜好培植那些花花草草。
　　最属有情浓伴花期长的是长春花。　　
　　我觉得那些花儿是我儿时的成长伙伴。它们渺小的又像出尘的粉饰依人，妆颜初绽，暗影叠生，美的是叶花两对生，迷的是聚伞酝香逢。　　
　　（一）　　
　　04届初三（3）班，不列入尖子班的我们，琅琅读书声腔不过（1）班（2）班，但那份临考的紧张氛围一点也不输半分。早习的时间总是有兔子有乌龟赛跑的限时版上演，有的争分夺妙地一本接一本重习重点难点；有的有条不紊的孜孜不倦默读着课文。离早自习下课的十几分钟，班主任会让班长或课代表选取几篇不错的美文带读，一节课下来，唯有在这个刻钟，才能引起角隅旁的女孩提目专注。　　
　　她叫昀约，既没班上任职班干部，也没惯上叛逆青少年。　　
　　她走笔搁在手中旋转，分寸总拿捏不准，前桌一男同学取笑地搭了下话：“偏偏学不会，还像着了迷，瞧瞧这稚拙的小手儿，像是浪费了它的多余吖，啊，哈哈。”昀约只是瞅了下他，并未发话，左耳飘进，右耳马上就跑出，似乎一刻也不爱停留。斜了一秒看在窗格下未被打扰的谁－－他是班长颢哲　　
　　收回视尾后，班长便站起来手握着准备好的美文，习性动作往讲堂去，清脆带点粗重的开口着：“同学们，带读时间到了，请大家一起来诵读。”从班长字字珠玑地带读，仿佛昀约觉得这是默契的最好默认。　
　　课间活动总是比休息时间来得长了些，昀约便拿出课桌下静默很久的MP3，那是哥哥为妹妹送的第一份最宝贵的生日礼物，像17岁的花季一样。。。　
　　山区信号虽没有都市发达，勉强还能搜索到一两个台，其中一个叫“深圳飞扬971电台”一直是昀约闲暇收听的好去处。那里从来只有他们的对白，没有游思拼凑的苍白。离场只为下个启程而准备，票根只为留置过痕而存在。　　
　　死党佳嫒用手肘动了下旁桌的昀约试探性地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有没有神秘人想送的吗？”　　
　　昀约抿着唇转了圈眼珠看向佳嫒，嘟歪着嘴淡淡地吐了句：“没有喔。”　　
　　佳嫒不死心带点怀疑成份地又问起：“这么长时间了，同班两年了。还真的想抱着这个秘密毕业吗？”　　
　　像是被人拆开了未包装的心事，晕着红颦叹了轻轻几声，不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回叙。　　
　　佳嫒见又神游的昀约，直接手伏上她娇小的肩廓，拉近距离地说：“我们来次大胆的跟踪吧？”昀约半疑惑地望着佳嫒。　　
　　佳嫒笑嘻嘻地说：“我们放学后跟踪班长回家吧，先看看班长的家在哪？明个圣诞是周六，那天，你呢亲手制作一个卡片送给他，算是属于你们毕业前夕最美好快乐的回忆。怎样吖，很棒吧？”这时，上课铃声便很不礼貌地就打断了佳嫒欲张唇的冲动，按步就部地响遍学校每处，怕是地理园的花草也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指挥家的登场罢。　　
　　听完佳嫒的话，昀约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想象，蔓延了所有的空气。　
　　时间有时很煽情，到点放学的钟声打破黄昏的宁静，万物沸腾了起来，预备着师生们该拾步离场。教室陆陆续续空了很多座位，除了值日生几个，寂静得剩下书桌上翻开的书本还在那静候交换着知识。　　
　　佳嫒拾起背包就拉起昀约的手催促道：“快，快点儿，不然就没后文了。”　　
　　拖着昀约下了教学楼，站在木棉树根后，敝了下不远处行走的班长，两只激动颤抖的小手兴奋地忘了还在校园内，忘情地对拍了下手，使得两旁的其他同学诧异地望向她们，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们回家的脚步，而后她们相视一笑地就蹑手蹑脚地跟着出了校门。　　
　　这种超乎常人所为的跟踪，好像是多久没玩过的躲猫猫一样。刺激而紧张的一路潜入人群的街市上，记不起拐了几个弯，直至旧老街的十字叉路口，两个小人儿躲在古朴的大石柱后，伸长了脖子右侧着脸瞄向转角后的班长迈进家门。　　
　　佳嫒这才如释重负地拍了下昀约的肩胳，说着：“我可陪你玩到这了，剩下的可就得靠你自个儿争取喽。还有，礼物准备好记得让我一睹为先喔。不如明早就在这附近避风塘糖水店碰面吧，那我就先回家了，拜拜。”看向走远的佳嫒，昀约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年青张扬过的倔强，不也是释放生命的一种纪念。　　
　　傍晚过境，剩下斑点的星白。昀约来到二楼的后阳台，那种满了她的所爱－－－长春花。它坚强的生命力，努力开花的精神，常常让昀约看得出神。像是她与它们之间永远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五瓣蝶状花萼中心有深色的洞眼，很少有突变基因的花儿会开出与其它品种颜色不一的。但奇迹却降临了，更意想像不到还能见到一瓣的不同，其余四片是粉红花瓣，独美了这瓣的纯洁之白。昀约抿嘴一想，何不以将这株“最特别”的长春花制成标本赠予他呢。昀约便回房里在书格中取来一张对折的矩形卡片，正版前方有个沿圆形的裁空，利用这处圆形状的窗户，投放进这株独一无二的长春花。　
　　翻页在这空白的寄语，昀约决定这样写上：　　
　　TO：班长颢哲　
　　圣诞快乐！希望你像长春花的花语一样，在圣诞之夜拥有最美好愉快的回忆。　　
　　FROM：昀约　　
　　捻手告功。平安夜这晚，昀约捧着咬了一口的苹果，心情跃进花漾的梦中。　　
　　（二）　　
　　清早啼鸣。昀约刚进糖水店，见佳嫒有点无聊地抖动着吸管，杯里的西米露一上一下的来回跑着。取下背包面对着坐上位子。佳嫒见昀约来了，说着：“才来呢，卡片呢？是怎么样的？好奇死了，得先过过我的眼关喔。”昀约扬着嘴角笑起嘟向一旁的背包。　　
　　佳嫒手不闲着就拎过昀约的背包。迫不及待地伸进去取出一个青桔色DIY精品袋子，微低了下头，映入眼前的是这“独具匠心”的作品。昀约这时也点了杯红豆沙，只见佳嫒欣赏了一番后说着：“真够特别吖，不愧是我家昀约能想得出的。你打算怎么送出去吖？”　
　　昀约思索了会，没什么把握地喃喃道：“见他出门时吧。”　　
　　佳嫒一听，作了快要晕倒的白目眼神瞅着昀约说：“拜托，这想法你都有。这根本机率很渺茫，行不通嘛。我想下，嗯，不如还是让我帮你最后一把，我现在呢就把他约到这儿来见你吧。你吖，见你办事，真让我省不得这份心。”昀约露出了很感激的笑目谢着。　　
　　等待从来就不是时间的归宿，免不了中途散场。所谓的不见不散只是让对方惦念的筹码。　　
　　“昀约同学，你找我吗？”颢哲拉开椅子和昀约对坐着说。　　
　　昀约微点了点头，手攥着精品袋，深呼了口气递到颢哲面前说：“今个是圣诞节嘛，我亲手制作了一份卡片送你，希望你不会嫌弃呐。”紧张地小脸蛋上有些泛红。　　
　　颢哲不好意思接过袋子地说：“怎会呢，谢谢昀约同学。不过为什么会送我卡片呢？而且我事先也没预料到，所以来不及准备回送你什么吖。”　　
　　之前很少与班长交谈，以致昀约有点坐不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同学之间的情份眼看就要从毕业里难再延续了。只想留住份美好的回忆而已，真的不用你回送什么的。喔，才想起，我妈早上还吩咐我要去给客人店里送米酒，我要先行一步了。”说着便敏捷地挎起背包。　　
　　颢哲见昀约要走了，慌忙之中拉住昀约的小手说：“不能多坐一会吗？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昀约注视着颢哲有力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脸上更掩不去羞涩的红晕。颢哲忽地放开了手，抱歉地说：“瞧我急的，刚才有些冒犯了，请昀约同学见谅。”　
　　昀约顿了几秒微妙地藏起青涩的情怀，微笑着说：“没事啦，我没有要怪你的啦。毕业后说不定各分东西了，但还是希望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高中。那先这样了，再见！颢哲同学。”　　
　　看着远处越来越渺小的身影，颢哲甩了甩莫名涌起想留恋的念头便转向回家的路。明明很近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