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风歌）

金莲川文学

　　一、高羊倌
　　我们农村孩子的童年可以说是在干坏事和挨打中度过的。
　　村里有个高羊倌，不知姓什么，因为长得又细又高，大家都叫他高羊倌。高羊倌实在是高，比一般人高出一头还多，特像武侠剧里的那个瘦头陀。高羊倌是个极好的羊倌。他放的羊可以说个个都是肥羊羊。听大人们说高羊倌放羊很有一套，每天去那里放，春夏秋冬各个季节去那里放，都极有讲究。他没有媳妇，光棍儿一个，把羊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有一年冬天大羊把小羊羔下在了滩里，他是把羊羔揣在怀里带回来的。听说高羊倌打光棍儿是因为裤裆里的小鸟很小很小，所以媳妇不跟他过了。我们小时候只要在滩里一看见放羊的高羊倌，就会一齐脱下裤子露出小鸡儿，齐声高喊羊倌比一比鸟，高羊倌比一比鸟……这时高羊倌就会羞愧地低下头，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有时还会抹眼泪。我们就越发喊得起劲儿，直到有大人看见笑骂，我们才一哄而散。这位孤独的老人死于肺病。那年淖儿的水刚刚结冰，我们就去冰上玩，结果，我、钢蛋儿、大牛和二平全掉进了冰窟窿里。多亏闻讯赶来的高羊倌才把我们救了上来，也兴亏他个儿高，淖儿里的冰水也只到他胸口上。可是由于他在水里呆时间太长，从此得了肺病，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转过年就去世了。我们被他救了的几个孩子披麻戴孝把他送到坟上。从此村里好像少了许多人一样，那又细又高的身影消失后，好长时间人们都不习惯。常听到大人们念叨：现在的羊没以前膘好了，唉，要是老高还在就好了。

　　二、老陈义
　　老陈义是羊场的饲养员，是个特有趣的小老头。他有一句口头语：球门儿兰不成。是褒贬别人没能力，办不好事的意思。我们也学会了这句，动不动就来一句：球门儿也兰不成，觉得特酷。老陈义是个非常好的饲养员，每头牲口见了他都亲切，连队里牌子最倔的骡子见了他都打响鼻儿。他说那是问他好了。队里有头牛叫狼毛子，经常斜着眼看人，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头。可见了老陈义就像见了它亲娘，那个亲热劲儿真让人怀疑这还是那个狼毛子吗。老陈义特喜欢喝酒。他只喝那种几毛钱一斤的零打酒。他喝酒还有个毛病：每次喝多少就往瓶儿里兑多少凉水，瓶儿永远是满满的。发现了这么秘密的我们就偷喝他的酒，一人一口地喝，呛的吭吭地咳，还是抢着喝，完了给他加满水。当他喝酒时我们在一边死命地弊着不让笑出来。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娘的供销社的刘拐子良心大大的坏了，才喝几天酒味儿就这么淡了。

　　三、三聋子
　　三聋子是看菜园子的。耳朵聋，长得虎背熊腰的，特别壮实。他常自夸拳头硬。听说有一次打赌一拳砸碎一只玻璃瓶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到秋天他就该忙了，因为菜园里的胡萝卜、蔓菁什么的都长大了。我们跟他的游击战也正式拉开了序幕。这老头看菜园那叫个认真。就是队长也别想从菜园里拿走一颗白菜。他家更是没拿过公家的一个萝卜。所以要从这样的人手里偷出萝卜和蔓菁，这难度可想而知。我们欺他耳聋常常夜里偷袭。他只好把老伴也叫到了看田的草蓬里来。夜里偷不成萝卜了。我们这些小伙伴开了个碰头会，最后从电影里的八路军受到了启发，来了个声东击西。几个人在南边，几个人在北边，弄得三聋子顾南顾不了北，顾东顾不了西，焦头烂额的。我们几乎天天都能得手，高兴地一边吃着胡萝一边跳着、叫着、笑着。小时候的日子虽然穷、苦还经常挨饿，但我们的童年一点不缺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