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海南之旅（刘继荣）

金莲川文学

　　二零一六年我第二次去海南，这一次是去过冬，时间长，了解得更多一些。上一次是三月底四月初，这一次去是一月份北方最冷的时候，温度的巨大差异就更明显了。海南岛属热带季风气候，最冷的一月份温度仍二十度左右，和坝上温差五十度左右。一六年冬天据说是六十年未遇最冷的冬天，气温最低降到十几度。因为潮湿，海南的十几度比北方的十几度体感温度要低。刚去是住在海口市一个朋友的房子里。最突出的感觉就是海南是全国各省老人的冬季聚集地，街上到处是操各种方言的外省人。就连街上的小饭馆也是桂林米粉、兰州拉面、老北京炸酱面、东北菜，不知道海南特色的饭馆在哪里。做生意的也是哪里人都有。海南是多民族聚居区，少数民族占总人口 百分之十七，但除了那些民族村那些旅游景点，人们都不穿民族服装。海南话属于闽方言，他们讲海南话我们是听不懂的。但除了村里的个别老年人大部分会讲普通话。我到过内蒙、云南等少数民族聚居区都是在街上看不到穿民族服装，说少数民族语言的人。我和当地人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说，这是个矛盾，少数民族居住地一般比较偏远，经济发展不起来，一开放经济发展了，传统文化就受到冲击，现在到处建的少数民族文化村就是个既保留传统又发展经济的尝试。但你想在城市的大街上邂逅着民族服装说民族语言的少数民族的愿望只能是个美丽的梦了。
　　第二个月我们又搬到澄迈县距老城镇还有一二公里的一个小区。海口到老城镇的路上，一排排已建成的别墅被推倒，像小孩子乱扔的大玩具，肯定是违章建筑了。但让人感到非常可惜的是这些建筑初建时建筑主管部门干什么去了。这里号称是老城经济技术开发区，但它所宣传的医院、学校、商业区都还在图纸上。地皮是被分割完了，一块块的已被围墙围住。住宅用地，建好的、在建的也已被不同省份的开发商分割完，安徽的、北京的、内蒙的、江西的、河南的、甘肃的等。土地像极了一块巨大的被分割的蛋糕。我们到老城天色已晚，第二天早晨被清脆的鸟鸣唤醒，我们借住的这个房间没有遮挡，视线非常好，这点很重要。极目远眺，到处是碧绿的繁密的植被，上面是经久不散的大团大团奶白色的雾，宛如仙境。北面是大海，可以看到大海上航行的各类船只，最漂亮的是国家帆船队训练的帆船，晴天还能看到美丽的海上落日。
　　刚到这个小区，每天早晨起来看到保洁拿着水管哗哗冲院子，极可惜浪费那么多水，非常奇怪为什么不扫院而是拿水冲。疑惑地到院子里看看，发现海南是红土壤且粘性大，加上空气潮湿，根本扫不起来。
　　白天到小区周围转转，发现老城镇因空地多，和内地建房不一样，旧村还在，只是房子都空着，只有个别人家住着人。住人的这家住南房，北向窗子，正房空着。和我们北方正相反。有一个小房子不住人了，墙上、房顶长满绿色苔藓，好似公园的雕塑，赶紧拍照留念。村民在村子南面建了个新村，全部是几层小楼。和富人别墅区不同的是小楼周围有鸡鸭在悠闲地踱步。有一家建了四层的豪宅，问村民这家建这么多房子干什么，回答住啊，人多嘛。
　　海南的天空和坝上夏天的感觉一样，湛蓝、高远、白云朵朵，我曾打趣道坝上人在海南想家了可以抬头看天，就能找到家乡的感觉。
　　海南的植物是茂盛的，下上两天雨，花草树木的水分好像都到了饱和状态，蓬蓬勃勃地生长着。空气中水分也像是到了饱和状态。我们刚去时不懂，见雨后空气清新赶紧打开窗户，结果墙上地上到处是水，走路都打滑。后来当地人告知，刚下过雨是不能开窗的。
　　海南地热资源丰富，差不多的小区院子里都有温泉池、游泳池。最享受的是晚上泡温泉，绿植环绕的温泉池，池周围是一圈白色的鹅卵石，温热的泉水，微凉的风，静谧的星空，看繁星闪 烁，看月亮在白云中穿行。心中是无比的安静喜悦，你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融化开来。在这静寂与平和中，暗生“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情愫。不和谐音是经常有硕大的老鼠刺溜窜过，人们也见怪不怪了。
　　海口一二月份白昼时长差不多比坝上多两个小时，最喜欢傍晚时给沽源亲友打电话，咱们那天黑了吧？这里还亮着呢。
　　来海南的内地人都笑海南人懒，特别是男人。我们也发现，文礼村周围有大块空地，也没村民开出来种菜，吃菜去老城买。一天去买鱼，卖鱼的女人手忙脚乱，问其老公怎么不帮忙，
　　答去喝下午茶了。女人平静地说“下午茶是必须要喝的呀”。一天跟一个开摩的的女子闲聊，
　　“听说海南男人懒，有男朋友吗？没有从我们内地找一个吧。”
　　“海南也有好男人呀”
　　“比例是多少？”
　　“百分之二十”
　　海南男人听了不知作何感想。
　　我们刚去分不清椰子和槟榔，都是棕榈科，很相似。有果实当然认识了，椰子大，槟榔小。当地人告诉细细的是槟榔啦。海南人有嚼槟榔的习惯，相当于北方人的吸烟。那次坐中巴车，我正坐在司机旁边，那司机就嚼一路槟榔，我问司机不是说嚼槟榔有罹患口腔疾病甚至口腔癌的风险吗？司机说“没事啦，我吃得少啦。”说话间停车下去又买了一袋。
　　海南宗教气氛浓厚，庙宇多如繁星。大家都知道的就有南山寺和寺前的108米海上观音圣像。我们刚去在海口白沙门海滩游玩看到海边停着两艘船，人头攒动轻烟缭绕并传来悠扬的宗教音乐。问旁边的人回答这些人都是佛教徒。陵水渔民打上来百岁海龟他们花二十万买下来在这里举行放生仪式。我看了看年青人居多。我们所住小区后面两公里就是琼北地区规模最大的佛教寺院永庆寺。旁边这个村叫文礼村，全部是汉人。我们楼下几十米就是一个修得很精致的庙，我们刚去那天腊月二十五不清楚是什么仪式响了一整天震耳欲聋的鞭炮。正月十五清晨悠扬的音乐就响起来了，跑下去问村民答正月十五上元节法事三天。“你们信什么教”?“村民全部信道教”“主持仪式的是什么人？”“道士”。“这是个庙吧？”我知道道教是中国本土宗教，印象中供奉道教神仙、道教进行宗教活动的场所叫观。“观音庙，是全体村民集资修建的”抬头看果见庙上几个大字“观音庙”。“庙里供的是哪位神仙?”“观音菩萨”。我彻底糊涂了，这超出了我理解问题的知识范围。后来想想也释然了，亦佛亦道，正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不管他们拜的是哪位神仙，都反映了村民期盼平安幸福的美好心愿。后面的东水村有一个庙，我到跟前看看是关帝庙，路旁还有几尺高的小庙，香火不绝，不清楚供的是何方神圣。还有一个海南特有的风情习俗就是海南的“公期”也叫“军坡节”。有上刀山、下火海等各种场面。其中最神秘、最惊悚的就是“穿仗”，用几米长手指粗的银仗穿过一个或一串人的腮部。据说这些人都是神附体的，穿时既不疼也不流血，看的人是胆战心惊，我跟多人打听过还没看过。不知道到时有没有这个胆量。
　　那天在文礼村见树上结有木瓜，问门口的女人卖不卖。回答“还不熟，不是我家的，你想要我去给你摘两个，不要钱。”，哦，算了算了。过几天到东水村玩又见到高大的树上硕大的木瓜。女主人听不懂我们的话，喊出来一个很年轻的抱着孩子的小伙子。小伙子身手敏捷地上了很高的墙，挑大的摘了两个，无论如何不要钱。没办法，我们硬把给孩子装的零食给他家小孩留下了。一路上感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如此纯净的心灵。
　　我们后来住这个小区离老城镇还有两公里。我们去海口需要从小区门口坐公交到老城镇，再从老城镇坐公交到海口。小区门口的公交半小时一趟。那天我们去海口，刚到小区门口，一个邮局送快递的摩的要走，我们问开摩的的小伙子可不可以让我们搭个车，小伙子说车没座位你们想坐就行，就给了我们几个快递件当垫子。到了目的地问价钱，小伙子说不要。我们掏出二十元钱硬给他，小伙子脸一沉说“你们不要叫我难堪啦”。我们脸红地谢过小伙子。还有一次去海口久等公交车不来，忽见一辆轿车要走，跑过去一看俩小伙子问可不可以把我们捎到公交站，小伙子说上来吧。这一次吸取上次教训，没敢问人家钱的事，到站谢了小伙下车。搭车肯定跟这里交通不十分便利有关，在海口你要拦住人家要搭车，肯定会觉得很怪异。但坚决不要钱还是让人肃然起敬的.
　　全国这么多人往海南跑都是奔什么来的呢？气候寒冷地区的奔这的温暖湿润；雾霾严重地区的奔这的空气清新；厌倦城市喧嚣的奔这的宁静平和。也有的听说澄迈是长寿县来这里期望延年益寿来了，各有各的目的。内地人笑海南人懒，海南人也承认。一个海南朋友说是因为这里冬无严寒，庄稼一年收几季，渴了摘个椰子，饿了摘个木瓜，生存比较容易。我觉得也不尽然。我们的疲于奔命其实许多人和解决温饱已经没关系了。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期望值也越来越高。内地人笑海南人懒，可能是我们不理解他们恬淡的内心。少了几分功利心，保留一份闲适的心情，对他们而言，和朋友不慌不忙地喝着下午茶就无比幸福。温饱以外的物质追求都是可有可无的。
　　我有一次买东西共三十一元，“没零钱，三十元吧，”“不行，就三十。”“那你找钱吧。”跟在海南呆过多年的朋友说起此事，朋友笑说海南人就是一根筋，不过他们卖东西从不亏秤。我顿悟：这一根筋就是他们做生意的规则：我不亏你你也别亏我。我们应敬重他们这些讲规则一根筋的生意人。
　　我们刚去住的朋友在海口的小区，快递包裹就在小区大门口空地上扔着，谁过去找到自己的拿走。不需要登记一下什么的。几次在老城镇菜场碰见菜摊在，卖菜的人跑了。人与人之间是互相信任的。现在的城市楼房越建越高，小区越来越大，最后在这个环境中生活的人是越来越陌生甚至防范。跟城市相比，这里是温暖亲切的。尤其是新建的小区，大家都是外地人，有交流的渴望。见了面打声招呼，你哪里来的，我哪里来的，很快就熟悉了。
　　澄迈是全国著名的长寿之乡，媒体宣传说是因为这里气候好土壤里富含硒这种物质。我感觉主要是这里的人们平和的心态。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不攀不比。享受眼前的生活。一天晚上和一个当地女子一块泡温泉，我问她：“你们欢不欢迎外地人来这里？会不会我们来了扰乱了你们平静的生活，抬高了物价，你们会不高兴。”她说：“没有啦，很好啦。以前光种地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现在卖地每户分一百多万，用几十万建个楼，两个人还能打工，生活水平提高很多啊。”很满足眼前的生活。
　　海南是优良的育种基地，大批建房会不会占用耕地，会不会毁林破坏了海南的环境？哦，我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