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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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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11-3 08:49: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年近四十的啊伟最近红光满面,滋润得很。熟识的人遇见他总不忘记招呼一句,
  “啊伟,何时做爸爸?”
  只一句话又添了他的红光,他总是笑答,“快了快了,过几个礼拜就进医院待产了。”

  结婚五年的妻子终于得孕,啊伟成天乐成一朵花。

  这日又加了薪,连老板都赞他,“最近红星高照吗,不请客喝酒乐乐兄弟们,小心一个人捂出红疹子!”啊伟一笑,自然出手大方。说是兄弟酒,去的全是啊伟的上司。几个经理浩浩荡荡进了夜总会,卸下道貌岸然的外衣,个个搂着妖娆的舞小姐,闹腾地好不欢愉。

  啊伟窃笑,同为男人,他太了解如何哄得上司的开心。
  坐久了终也耐不住寂寞,自己也拉过一个米你裙的妞儿,小姐娇笑着滚进他怀里。几个上司笑成一片,“守了8个月的活寡,现在要爆发了咯!”他轻轻一笑罢了。


  他再爱妻子,终究是个男人,怎么忍得住。

  在宾馆里冲了全身,洗去一身的廉价脂粉味。把钱压在烟灰缸下,不贵,才200而已。只是久经风尘的女人,一身骚味,激情时尚还可以,事后想想竟有些恶心。他最后看一眼床上仍然酣睡的女子,半掉的妆容再也遮盖不住青春的流失,他皱眉,摔门离开了。

  回到家是午夜3点,妻为了肚子里的娃娃早早就睡了。他小心翼翼躺在妻的身畔,月光下妻的脸微微有些浮肿,是怀孕女人的特征?还是成天的老母鸡汤堆出来的?还有那从鼻梁处蔓延到两颊的,妻曾经告诉他那叫妊娠斑。妻摇着他的胳膊说不许嫌弃她,妻抚着肚子,“难看了,也都是为了我们的小鬼头。”

  正想着,妻醒来了。她懒懒地想翻过身,又碍着隆高的肚皮,于是深深拧着眉毛。啊伟适时扶上她,让她微微坐起。妻拧开床头的一盏小灯,光打上她的脸,臃肿的轮廓象陷入一堆光晕。

  妻问,“怎么那么晚回来,不知道我一人睡觉好寂寞!”
  他苦笑,怀孕8个月,一人睡觉和两人睡觉又有什么区别。但他只说,“应酬而已,还不是为了孩子的奶粉钱。”
  妻娇斥道,“我宁愿不要那奶粉钱,做丈夫的成天不在家,我一人孤独,生下个怪胎怎么办!”
  “哪会,我的妻如此美丽,孩子象你一定漂亮!”他奉承道。
  妻笑了,“现在这副鬼摸样还算好看,你肯定骗我!我非但不信你这滑头,还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打野食了?”
  他尴尬下,没有显在脸上,“我又怎么敢对不起你?”
  “我不信,让我闻闻!”怀孕的女人最是多疑,她凑上来,使劲吸着鼻子,啊伟自信她什么也闻不到。
  “再让我看看!”她又要求。
  啊伟暗自慌神,不知那风尘女有没有在身上留下什么不堪的痕迹。他推搪,“你别动来动去的,伤了胎气!”
  “我不,就要看看!”她把脸一横,怀孕的女人,最是蛮横。
  她硬是凑上了身,伸手去脱啊伟身上的睡衣。啊伟扭不过她,一边配合着,一边自求多福。都说他最近红光高照,他默念着,但愿不出岔子。

  妻看了前胸,又借着灯光看了后背,没有抓痕,也没有牙齿印,她很满意。她嬉笑着帮丈夫拉上睡衣的袖子,忽然奇怪地叫了一声。

  “咦?这是什么?”
  啊伟心一虚,声音都颤了,“哪里?什么啊。”
  妻指给他看,“这里啊,手腕上怎么有条红痕啊!”

  啊伟低头看,果然。在右手的手腕处有一道细长的红痕,横过整个手腕。象是被线勒到的,严重点又象是自杀后留下的痕迹。啊伟稍稍诧异,虽然只是个小伤口,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他狐疑着,妻又开口了,“那么不小心,怎么总是弄伤自己啊!”她咯咯一笑,忽地温柔地抱着他,“都快是做爸爸的人了,还那么不小心!”
  他舒一口气,知道盘问的危机已经过去。他也伸手拥住妻,只是目光落在右手手腕上,目光阴晴不定。

  第二天上班,他依旧精神抖擞。今天是他加薪后的第一天上班,同事不论真心与否都会来上句,“恭喜啊!最近红星高照吗!”
  听多了,他自己更是高兴。

  接过秘书的文件,秘书小姐也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痕,问,“老板的红星,可是照得手腕都红了呢!”
  他一笑,目光跟着年轻迷人的秘书好久,才又回到手腕上。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是什么时候弄上的。仔细看,伤口还不浅,艳艳的红,怎么比昨晚的样子更红了几分?
  他揉了揉眼,又凑着观察。的确是更红了几分,想必是睡相不好压红了。浅浅割开了的皮肉,有些表皮还外卷着,耷拉着。照理说开始痊愈的伤口应该是暗红色的,啊伟越想越不明白。干脆置之不理。

  下班后,上司又勾搭上啊伟,“怎么,今天还HAPPY去吗?我请客。昨晚的女人怎么样!”
  啊伟笑笑,“风尘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上司挑了下眉毛,“小子要求那么高,有胆子去搞良家少女啊!”
  啊伟只得赔笑,“哪敢哪敢。”
  最后还是一起上了夜总会,一夜的狂欢。只是啊伟的兴致浅了不少。

  舞小姐扭着身子蹭着啊伟,“先生好冷淡哟!”说完还递上一杯酒,“我很渴,不如你喂我啊!”斜眯着美眸凑了上去。
  啊伟迟疑,杯子没接稳,酒撒了出来。金黄的酒汁一半落在舞小姐的裙子上,一半撒在啊伟的手上。
  舞小姐正想惺惺作态地娇叫几声,却是啊伟先一步大叫了起来。

  “啊呀!”啊伟忽然疼地滚到了地上。他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慌了神,他回过神智,才发现自己已不自觉地紧紧捂住右手手腕。
  他倒吸一口气,松开手,酒水撒在红痕上,皮肉如化学反映般,涨起了恶心的浓泡,连成一线,鼓胀而丑陋。啊伟愣住了。他从未想到,这红痕是如此严重的事情。

  女人们围了上来,一张张惊骇的脸孔。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明白了。         

  ~~~~~~~~~    

  妻明显发现啊伟变了。
  他跑去看医生,皮肤科外科内科看了个遍,通通没有结果。中医西医都束手无策,那天翻起的浓泡丝毫没有消退的征兆,鼓得越发地大,轻轻一扰就破了,飞溅出一包血水,好生恶心。
  上司体恤他,准他的假,“早些回来上班,没了你,少了个人欣赏小妞。”他赔笑,不太自然地牵动嘴角。

  手腕烂得厉害了,于是啊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他常常瞪着溃烂的手腕,眼神渐渐狰狞,象是瞪着一个索命的侩子手。
  红痕渐渐演变成一道红黄交替的粗线。每每上药包扎都是疼得他眼泪滚滚,还不停地出浓水,纱布根本包不得,只得暴露着,伤口便更嚣张地溃烂着。黄黄的血水,悲伤的眼泪般流淌不息。
  短短的日子,啊伟越来越惊恐,五官扭曲成了毕加索的油画。

  妻担心,问他,“你到底记不记得究竟怎么弄伤了自己?怎么会烂成了那样!”
  半痴狂的啊伟铁青着脸回头看她。终是一语不发。手微微颤抖。他其实是想起来了。那段经历,怎么会忘记。

  “再去看看其他的医生吧!”妻鼓励他。
  他不答,良久,又叫喊道,“是我错,是我错!”
  妻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啊伟忽又凶狠着脸抬头看她,“也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说着,不顾妻的大肚子,一把推开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开电脑,查阅近一两个月所有的社会新闻,忽然面如死灰。

  良久良久,妻见他不曾出过房门,又担心起来。她敲门,没有反映。拖鞋忽然是湿湿的粘粘的,她惊恐,几乎叫出声来。房门缝渗出血来,象个有生命的小湖,曼延出来,湿了她的鞋。她几近晕厥,赶紧找了钥匙把门打开。啊伟倒在地上,死灰的脸,不跳的脉搏。
  手腕,手腕。妻呢喃着,终于晕过去。
  啊伟肿烂的手腕,裂了开来,跌落在一边。切口整齐,象是一刀生生砍下。啊伟失血过多,没有救。

  男人好色,也是无药可救的。

  妻没有注意到,啊伟的电脑屏幕始终闪烁着,他最后浏览的新闻,一条悲惨的社会新闻。

  X月X日,少女XXX于家中自杀身亡。
  据知情者透露,该少女曾于家中割腕自杀多次,均被家人救起。右手手腕伤口处早已肿烂不堪。这日少女家人疏忽,少女干脆自断右腕以求一死。
  而该少女自杀的理由,据说是因为一个月前于深巷被歹人强暴,凶手至今查无踪迹。

  谁说啊伟无胆子搞良家少女。
  他说过,再爱妻子,自己也终究是个男人。
  那次在巷子里他劫持了她,她拼命反抗,象是垂死的小鸟,激起他无限的热情。少女痛哭,嘴被他的手堵着,她双手胡乱打着,指甲在他的右手腕划下一道淡淡红痕。注入了怨恨,等待发酵的诅咒。他却更兴奋,失去了理智。他抓着少女的头向墙壁撞去,少女软软垂地。

  他从此不再热中风尘的味道。尝过一次,回味无穷,才有动力继续耐着妻子怀孕的苦恼。
  只是他不知道,风流一次,代价太大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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