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乔的石头庄园

唯一的爱

    我为我爱的田园牧歌的生活。
    我必不容于这个社会。我不愿见到我落魄的样子，混迹在无望的行尸走肉的世界，然后遍体鳞伤地倒在嘲讽者的嘴里，钻营者的脚底！
    我必是干净的来去。
    可是，我未去的时日，我该怎样自保的生存？
    别怜惜我，假装着看不见我吧，离我远些吧，我不愿接近的不熟识或是陌生的人。别再说厌恶我或是喜欢我的蠢话。人，卑微的、高傲的人，与我无关，与我将自保的生存的的庄园全然无关。-
    我爱的田园牧歌的生活在我亲筑的石头庄园里，那土地，燃烧着自由、热情和仁爱的我的土地。
    别进来！我怕，怕你从尘世里践踏了污秽和肮脏的东西转而伤了我的泥土和泥土上的星点的尘埃似的花草！-
    我的房子是石头砌做的，不拘什么形式，必是我爱的。它的颜色，我要是绿阴里的灼目、白日里的晴柔、浓雾里的飘渺、风雨中的端庄妩媚。书房，卧室，客厅，厨房，我的日子散落在每一个角落，连同我多情的心。建一间牲口棚吧，莫忘记养一匹马，一头牛，一群羊，还有一只忠诚的狗。我不怕小偷和强盗，我的马鞭从不温柔，绝不留情！只是我怕我会寂寞，我的生存的依赖里缺少人的诚意。我要学会在马上看日出、晚霞，呼吸清晨木叶的香味和雨后泥土的气息；我要去挤牛奶了，只是我不爱喝，那时我会寄一封信给“弟弟”，告诉她我的牛比我更想她。-
    在我的土地上种上麦子吧，大麦，小麦，燕麦，不拘什么，6月初的时候，比如现在，我挥舞着镰刀放倒一片金黄的梦想；种上棉花吧，我喜欢在腰间系了自己缝制的缀了花边的布袋采摘雪白的棉花。在夏日的阳光里，唱歌吧！尽情吧！我的歌声响彻云霄，甚至引来了骡子和驴的应和。我恨它们，总是跑调，跟猪一样笨！但是杨芹说它们的眼睛很美，古人费尽笔墨称扬的鹿眼美女算得了什么？驴眼美女还差不多！-
    那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可怜的孩子。-
    我花园里从不修剪和整理，随它爱长些什么，交给自然罢，就随天意罢。只是我定要种上阔叶杨树和歪脖子柳树，我单爱暖风行处那飒飒的声响……听蝉，夏日的午后，蝉声必是出奇的高妙，永不疲倦的音律重叠在向南的窗子下我的打开的书本上，在我的睡梦中，湿透了的我的笔迹，墨水沿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成一条河，青蛙点点。-
    扫雪罢，锄云罢，趁着阴霾未散，在庄园的显眼的一处堆出一个雪人罢。美也好，丑也好，别考虑地窖里剩余的粮食能否过得了残冬，不吝啬地，挑出最好的一根胡萝卜做它的俏皮的红鼻子，就像风雪中颓废的情结。然后跺跺脚，折来一枝开得最盛的红梅簪在它的头顶罢，即使它没有头发。
    我的朋友，我欢迎你们拖着疲倦的心来，捧着你们的忧伤和幸福，我必给你们慰藉和赞美。-请带上你们的情人，牵了他的手，在我的石头庄园里举行一场别致的田园牧歌式的婚礼罢。我定亲去采集四时的花卉，配了时鲜的柔嫩的枝条为你，我可爱的朋友，编织皇后的桂冠，然后那王子便骑着白马在薰衣草田里，舒展迷人的骑士的招牌微笑。我和我的石头庄园，便是你们传奇恋情的永久见证。
    这活一点不累，我和我的马都这样坚定地认为，如果新郎不是个胖子的话。
    但人总是要死的。
    然后我死了 ，我的尸骨必要埋在我的庄园的花园下。艾略特说，明年的春天，那尸体会同野草一同发芽。
    但我的墓碑上的字呢，谁来为我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