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事

遥远的祝福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一曲《最浪漫的事》勾起我了无限遐想：黄昏里，晚霞灿烂地镶嵌在天边。一对双鬓斑白的夫妇相濡以沫，相互搀扶着一路走来，他们一边蹒跚地走着，一边亲密地交谈着，他们也许是在谈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无奈，也许在谈论“最美不过夕阳红”的理想。天边的红霞逐渐落下了帷幕，准备迎接朝阳的到来。沿路留下了这对耄耋之年的夫妇细碎的脚步，身影也在斑驳的月影下隐隐绰绰......——题记
    我的父母亲都已步入古稀之年，现已退休在家休养。干了一辈子林业工作的他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可是，他们都总也闲不住。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活跃分子，篮球、棋牌样样都有两手。如今虽然退居二线，可是娱乐活动不能丢。除了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去会见他的牌友。母亲年轻时，心灵手巧，贤惠聪颖，烹饪、缝纫、种瓜点豆，没有难得住她的事。母亲为全家人缝制的衣裤式样新颖，做工细致，穿着合身而挺阔，穿出去在街上走走，总会有人问我们，这衣服在哪里买的。母亲退休后，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把盆花请进了家门。房前屋后，窗台门口都被大大小小的花盆占据。父亲是个急性子，看着母亲请来这样一些难伺候的“客人”，不禁生出怨气，责怪母亲吃饱了撑的，本来不大的院落，连锻炼身体的地方也没有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绽放出新绿，有的花株还开了花。一直不喜欢“沾花惹草”的父亲竟然也赏起了花，还不停地啧啧称赞。很少听到父亲夸母亲，这一次，母亲听到父亲夸自己养得花，像是在夸她似的，对养花充满了信心。花圃越来越大，花的种类也越来越多：君子兰、绣球、文竹、水仙......叫上名儿的叫不上名儿的，在母亲精心侍弄下也都相继开花了。父亲似乎也受了母亲的感染，每天早晨，品着母亲沏的茶，一边观赏院中的花草仙子，母亲站在一旁，像一位养殖专家似的指点给父亲看，不时地浇花松土。母亲爱花，父亲也爱花了。
    一段浪漫的事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谁说浪漫的色彩只属于年轻人，这对老夫老妻在描绘着属于他们的浪漫画卷。
    浪漫的事之——苦茶甜心
    晨光熹微，静穆的清真寺里传来邦克声，虔诚的穆斯林群众尊圣命早早起床了。在朝拜赞主前，要进行庄重的沐浴礼。将自己从身体到内心做一次洗礼，才可行晨礼。
    母亲虔诚向教，每天除了侍弄她的花草之外，就是修她的功课——礼拜。
    晨礼结束了。母亲开始忙碌了。先给父亲沏上一杯茶。这是父亲也是母亲多年来的习惯。茶水浓得发黑，像中药。看着都觉得苦，喝起来不知有多苦。可是父亲不觉得苦，如果茶水淡了，他说没有味道。母亲不厌其烦地服侍着父亲，从无怨言，她的内心是那么容易得到满足。父亲的脾气不好，又很执拗，和母亲说话总是骂骂咧咧的样子，母亲逆来顺受惯了，知道父亲的脾气，也不计较。这便是我的任劳任怨的母亲。
    父亲抿着茶，就着馍，吃得不亦乐乎。虽然每天喝茶，可是父亲觉得每天的滋味不同，总是喝得津津有味。父亲离不开茶，就像离不开母亲一样。
    浪漫的事之——情义无价
    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是在那个黑蓝灰白流行的年代。70年代初，满腔热血的父亲在毛主席的召唤下，背井离乡，来到他现在居住的这个地方。在别人的撮合下，认识了比他小5岁的母亲。父亲被分配到偏远的林场工作，由于工作上的原因，与母亲结婚后，有很多时间都不能回家。那时候，信息闭塞，交通不便，有什么事情只能到单位去打电话。年仅20岁的母亲便挑起了家的重担。
    我们兄妹的降临给这个简单而充盈的家庭带来了欢乐，也使母亲的肩头背负了更多的担子。我的印象中，父亲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总是忙忙碌碌的。母亲也总有做不完的活儿。在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里，母亲为了多挣几个工分，每天起早贪黑，一边照顾我们，一边做工。有时候，孩子没人照顾，母亲就把我们反锁在家里，等劳动回来，家里被我们折腾得一片狼藉。我们把母亲磨制的辣椒粉洒得满地，揉着通红的眼睛，痛苦不堪。哭得喊得闹得，满身疲惫的母亲一边哄我们，一边收拾屋子，不谙世事的我们怎知母亲只能把眼泪吞下去往肚里咽。
    人是要知道感恩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父亲虽然很少照顾我们，可是在我们眼里，父亲永远是慈爱的。怎么能忘记伏在父亲厚实的肩背上酣然入睡的甜蜜，怎么能忘记被那双粗糙的手牵引着的踏实，又怎么能忘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父亲疼惜的目光。
    那年，刚学会走路的我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无法站立，母亲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有一位北京下乡知青和父亲关系甚笃，提醒母亲快去医院看看，这是一种不容忽视的病。胆小的母亲被吓懵了，没了主意。几经周折，母亲终于联系上了父亲。父亲连夜赶回家，背起我就去往医院，医生说，幸亏治疗得及时，否则，你的孩子会终身残疾。
    在我清晰而又模糊的记忆里，我在父亲宽大结实的脊背上度过了一段岌岌可危的日子。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来往于单位、医院和家之间。我却像是乘坐着一架飞机，飞翔在空中，感觉如此平稳而轻快。事隔多年，每每谈起此事，父亲都会流下两行清泪，似乎还有种后怕无法说出。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那年的体重整整减了20斤。
    写完这段文字，我的内心已被泪水淹没，我也知道，多少文字，也无法将我对父母的恩情表述。如今的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更加真切地体味到父母无私宽广的爱，有父母的爱在支撑，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