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清远话北城——家乡系列【4】

孙志刚

　　宣化城中鼓楼北街，有一座巍峨宏大的城楼，那就是古城老百姓引以骄傲，并被誉为“第二黄鹤楼”的明代古建筑“清远楼”。它重檐多角，雕梁画栋，青墙碧瓦，气宇轩昂。楼内正中高悬明代铸铜钟一口，重约万余斤，若击钟鸣响，洪亮悠远，可传出20多公里。1988年，被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多数宣化人总爱把“清远楼”叫“钟楼”，想必是老辈人留下的旧俗不愿更改，兴许更多的缘由是那对家乡执着的爱恋。想起它时便多了几分惦念，于是也就倍感亲切，常常生发出许多充满故土风情的故事来。
　　我小时侯，记忆中的钟楼由于年久失修，一副破败凋零的模样，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钟楼的门洞里穿梭着来来往往的牲畜大车，甚至还有更落后的铁轱辘车。东北处是一个车马大店，乡下农民进趟城不容易，他们有的在此歇脚，有的为了省钱，干脆就在街道路边凑合休息。那时钟楼东西两街好生热闹，饭馆酒馆生意兴隆，但卫生状况很糟糕。垃圾脏水和牲畜的草料粪便到处都是，街头巷尾弥漫着难闻的气味。钟楼北至城外是个大上坡。大街上除了市立医院及几家商铺粮店稍聚人气外，百姓的生活情形平淡而缺少生气。从北门口顺坡直下的尽是拉黄土的车，卖土人大多光着脊梁，一身汗水演绎着他们的贫苦人生。还有从龙烟铁矿给铁厂运“红红石”矿的大马车，车主和牲畜红唰唰的一个色，当车吱呀吱呀地碾过马路，身后便掠起红尘一片。如此的社会生活状况，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可见一斑。
　　在我学生时代，大北街的葡萄园和蔬菜地令人向往。秋收时，二哥和我到杨公祠大姨家串亲戚，那种快乐的心情，几十年后都难以忘怀。我俩和姨哥在菜园地里扑蝴蝶逮蝈蝈，在涓涓的小水沟里耍水，树上蝉鸣鸟叫，地上鸭欢鸡跑，一副田园美景，即新鲜又稀奇。我们还帮大人捡菜园里人家遗弃了的圆白菜根系，把它收拾干净腌在缸里当咸菜吃。那时四周都有生产队的葡萄园，正值丰收的季节，葡萄架下硕果累累，白的娇艳紫的妩媚，叫人看着眼馋。因为是集体的东西，金贵的很，所以我们从未碰过它。每人揪几片嫩葡萄叶含在嘴里，酸酸的，犹如吃了葡萄般兴奋不已。回家的路上途经钟楼，只见黄昏时分的它，角铃低吟唱晚，秋燕绕梁竞逐，尽显苍凉迟暮之态。
　　岁月蹉跎，时光流转。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劲吹，钟楼城北一带几十年的发展变化，真可谓焕然一新，令人为之动情，不由思绪绵绵。
　　为了抢救和保护宣化钟楼，由政府筹资几经修缮后，如今的它一改昔日的颓势，既显富丽堂皇之荣，又不失古朴典雅之风，昂首挺立在古城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在他的脚下，东西两街是宽阔的城市主干道，西接张家口，东上丹拉高速，笔直的柏油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临街店铺林立，繁花似锦，一片生机盎然景色。北街的市第二附属医院，主楼高大宏伟，医疗设施一流，医护管理优质，已成四方百姓寻医治病首选之处。它的北面，崭新的住宅楼鳞次栉比，宜居环境真正造福了这方民生。早先车马店之处，已成了人民群众休闲娱乐的城市公园，那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儿童游乐场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小戏台上票友们吹拉弹唱兴趣正浓。广场上秧歌舞扇子舞欢天喜地，其乐融融，到处是歌舞升平，社会和谐的美好景象。
　　宣化葡萄历史悠久，驰名中外。它皮薄肉厚，味甘醇美，曾在1909年巴拿马国际农产博览会上获荣誉奖。北街一带的大北.观后等城中村农民大多以种植葡萄为生，早先的原始栽培方法一度制约了该产品的发展。改革开放后，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管理技术的合理运用，使宣化葡萄这一优质果品得到改良，重获新生。如今的葡萄种植规模从钟楼往北至城外盆窑村，有伞状架的，有漏斗式的，绵绵数里，举目皆是，葱笼如海。当你走进“古葡萄园”，仿佛入了绿色迷宫，葡萄架下佳果盈枝，花影斑驳。看着它，心里透着惬意，吃着它，如若神仙一般。近些年来，政府为了宣传扩大“宣化牛奶葡萄”这一知名品牌和它的影响力，举办了多届“葡萄节”活动，搞活了地域经济，提升了土特产的品位，古城人民真正得到了实惠。2007年，宣化牛奶葡萄被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认定为“双地标”产品。从此，宣化牛奶葡萄的名声会更大，牌子会更响，发展会更快。金秋十月，那是收获的季节，每到此时，北城的大街小巷便成了葡萄的海洋，车拉手提过秤装箱非常热闹。尝一口鲜美的葡萄，道一声吉祥的话语，箱箱葡萄成了惠赠亲朋好友的佳品，它沟通了人们的心灵，把友谊友情友好传遍四面八方。葡萄农醉了，宣化人醉了，古城沉静在节日的喜悦中。
　　我漫步在钟楼下，暮霭中的它更显庄严挺拔，那曾经的辉煌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得以延续，因此感到无比自豪。城楼上五彩华灯点缀着璀璨的星空，楼内的大钟静寂安定。我多么想听一听它的声音呵，倘若有一天洪钟鸣响，那一定是宣化人民的盛大节日。
　　作于二零零九年五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