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一朵云霞

    今年的冬雨，来得突然、来得仓促、来得凄楚动人。雨杂夹着雪风，瑟瑟地飘、凉凉地落，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灰蒙、真幻相融。这个月份南方的冬天很少看到落叶，树木依然是郁郁葱葱。冬天的风，总是那么刺骨，雨总是那么冰硬。行走在雨中，细细的雨丝氤氲出满天的烟雾，沾了人的手和脸，弄潮了人的心情。冬雨如一缕缕淡淡的哀愁把人环绕，在千疮百孔的、已积上尘埃的叶子上弹奏，催生出人们无限莫名的情愫；又如叹息的忧愁，冷冷湿湿地填满心房，忽然间就会涌起一丝伤感。天色如此沉寂，雨寒至心，梧桐树瑟缩可怜，冬雨洗尽夏天的烦嚣，洗礼着世界，使灵魂一时找不到栈道。冬雨是一种情绪、一种紧紧深进心里的忧伤，我喜欢这样的忧伤，能在心间陪着我走过这寒冷的冬天。
    冬雨中的心，不想停留在这个凄冷的季节，期盼有一场浓墨重彩的大雪来为江南的冬天加重一点浓度，看那轻盈的雪花漫天飞舞，在风中旋出最柔美的舞姿，让随风旋舞的浮尘浊气逝去，让不快的心情和冰凉的泪都覆盖在白雪之下。温州很少见到下雪，江南的雨是朦胧的细雨，风是缠绵扑面的和风，连下的雪也是含情脉脉。如江南女子般的静谧而娇柔，温顺而美艳，总是那么三三两两、飘飘洒洒，天女散花般点缀于屋顶、楼宇间，花坛上，不愿多作停留片刻，当我们不经意时掀起她朦胧的白衣，她却拂袖而去，留下的只是房前院后的斑斑白纱，若隐若现，留下遗憾和梦幻般的美丽。
    雪始终没有来临，静坐室内，依旧是“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泡上一杯香茗，品味茶的淳香，聆听着窗外的雨滴轻声呢喃，别有一番情趣，寒夜里的冬雨飘洒如梦，朦胧如诗。以前的我徜徉在江南冬雨的缠绵数日，如咽如泣，一丝细雨一丝愁情，无端地生出许多愁怨来。年轮多了看透了世事，挫折多了沧桑了心。无论是秋雨缠绵、春雨妩媚、夏雨豪放、冬雨吟哦，一丝一缕，飞撒在每一个红尘过客的衣衫，抚平心中纠结的躁动不安。总给人一份宠辱不惊、宁静致远的温暖感。
    春夏秋冬和人生，同是一道风景，不同的是轮回，前者是为了万物的代谢，后者让在自己轮回中重生！于是我拈起一叶的菩提，挡走一场冬雨的寂寞。“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间万物一切皆于心，享受冬雨中的惬意，任凭雨肆意敲打着窗，敲散了合什的双掌，一次次完成自己的写意。原来这飘了几千年的冬雨含着禅意，还可以拿来怀旧，就像前世梦中的花瓣，一一绽放在今世的风景里，然后在欣然飘落中尽情地挥洒着自己有限的生命张力。当我们掸去尘埃下的厚重，便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恬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