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秋雨如我思

江南

    这两天，雨像一首悦耳动听的歌，时而来得急，来得猛，先是窸窸窣窣，如风中残叶唱着小夜曲，继而是劈劈叭叭，稀里哗啦，那阵势像千军厮杀，万马奔腾，不到一分钟，街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水泡，像下面有烈火在焚烧一样。不到十分钟，它又嘎然而止，如同接受了神的指令，干净利落得没有一点余声，像是合唱队的突然收尾，像是指挥家在激昂的合唱收尾时那空中的一划。这哪象秋天的雨，分明是夏天的雨，只不过换了一套新装。让人有一种是夏是秋的疑问。好在有细雨登场，它不像阵雨那么气势恢宏，而是像小家璧玉女人上花娇，羞羞涩涩，漫漫悠悠，一咏三叹。不直线下降，而要在空中跳一曲飞天似的舞蹈，舞姿蹁跹，风彩迷人，然后才飘下来，变成晶莹的水珠。
    雨中的宝轮显得那么忙碌，来来往往的车流溅起阵阵水花，无数把五颜六色的伞把宝轮镇打扮得像条条彩龙，在楼上俯瞰，如民间的龙灯在表演万佛朝宗，时而府首，时而高昂，时而几种龙缠绕在一起拥抱，时而各奔东西，留下让人目眩的身段。
    雨中的宝轮中学空寂得有点吓人，除了雨声，还是雨声，除了雨舞，还是雨舞。教师讲课的声音，学生读书的声音，全淹没在雨声之中，好像每个班都在参加中考或是高考一样。远看群山如纱，近视青枝欲滴。这是秋景，也是秋意，更是秋歌。
    大地被雨洗得干干净净，街道被秋雨装点得一尘不染，连高傲的树枝也不得不低下它那高贵的头颅，向秋雨敬礼。
    这场绵绵好几天的秋雨，我不知是好是坏，是喜是忧，几十年不做农活，我也不知道这场秋雨来得是不是时候，人之于天气，在很多时候有极强的自私因素，农民高兴下雨的时候，城里人报怨无法外出野炊。当然，秋雨顾不了那么多的人为的法则，它只管自己或高亢，或低吟，或匆匆而来，或恋恋不舍而走。这是它的自由，这是它的个性张扬。农民喜欢它要下，城里人诅咒它，它还是要下，就是像欧阳修那样的大才子很是对它不恭，它还是要下。
    这才是标准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罢。
    比之于秋雨，我等这样的人类显得多么的渺小，我们想笑，不能露齿；我们想哭，不能让眼泪出场，我们想像秋雨那样纵情跳个舞，好像又有身份资格的限制。我们想冲破名疆利锁，可总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得失，结果是名疆利锁的天地越来越广，自己的领地愈来愈小。
    好像我们头上都有一张网，我们面前都有一座看得见又走不进去的城堡。
    好在在秋雨中我读懂了陶渊明，读懂了苏轼，读懂了海子，读懂了卡夫卡，读懂了海德格尔，读懂了萨特……他他们就是人类的秋雨，它们虽说时常处于灵与肉的撕裂之中，但他们那张痛苦的脸，却有着天然的喜剧成分，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雨前是朦胧，雨后是清晰；雨前是喧嚣，雨后是安静；雨前是迷茫，雨后是空灵
    或许雨后还有彩虹，还有那片一尘不染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