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色与戒

阿强

　　在张小盒的办公室系列漫画里，将写字间比成一个没有出口的盒子，车、电梯、桌子、椅子，一切都是黑漆漆的盒子，人就生活在盒子里。单调的环境，乏味的生活，总是加不完的班，生活像一个盒子套一个盒子。盒子外面的人拼命想挤进来，里面的人却算计着怎么逃出去……因为传神地描摹出办公室的乏味生活，张小盒漫画火爆网络，受到朝九晚五一族的追捧。

　　办公室的“色”与“戒”

　　调情，盒子式人生的润滑剂

　　当然，盒子内的生态系统也不至于像撒哈拉大沙漠一样贫瘠，总有些小趣味来打发上班族每天八小时的乏味旅程，八卦一下刚上市的潮流时装、上映新片，或是其他部门同事的糗事，还有与异性同僚们调调情。每每职场老油条神五神六地边吹烟圈边对刚毕业的菜乌侃，办公室就一江湖，里面充满了派系争斗，明枪暗箭又绵里藏针，稍不小心就会身陷险境，江湖大总是在办公室里动啥也不能动感情。务必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旦左脑短路右脑失控，与同事擦出点爱情火花，让上司觉得你每天心有旁骛，难免前途大打折扣。

　　告诫归告诫，现实归现实。来一一段浪漫的办公室恋情，依然是职场菜鸟们生日愿望的首选，能和公司帅哥靓女玩点暧昧，也是老油条们梦寐以求的艳事。有学者研究指出，在办公室这样相对密闭的环境中，由于节奏紧张、工作压力大，人们往往易出现职场焦虑综合征。越是焦虑，越需要多点渠道疏导情绪，以免最终情绪失控。相比之下，与异性交流更能放松身心，有利于缓解压力。异性相吸的自然定律，让人类天生就对异性有一种亲近感和依赖感。

　　稍作遐想：在办公室这个黑咕隆咚的盒子内，上有老板张牙舞爪，下有竞争对手(又称队友)虎视眈眈，正百般无趣时，如有异性能与你在QQ或MSN上款款细语遣怀，又或是工作烦闷之时，能与邻座帅哥佳人四目深深相视，也不失为一件颇有雅意的事情。相同的环境、相似的问题，让双方沟通起来从不缺乏共鸣。有需求，就有供给，调情的趣味拯救工作的乏味，异性的光辉照亮盒子。这也许，就是办公室恋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原因。

　　不过，诚如油条大哥大姐们的谆谆教诲，为了进行一场办公室恋爱而拼却前途尽弃的风险终究不智。由于危险系数太高，敢于以身试法的属于少数。办公室里从来不缺许三多式的工作狂，韦小宝式的马屁精，独独杨过式的情种只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比之恋爱，调情方便、安全：上班中，双方互相配合，聊以慰藉，来如春梦几多时;下班后，各找各伴，各回各家，去似朝云无觅处。收放自如，没有后顾之虞，更不用负担责任。在网络搜索中，“调情”成为大热词汇，诸如“办公室调情十法则”、“经典调情N大动作”等惹眼标题比比皆是，调情成了职场群众的盒子式生存中的廉价调味剂。　“发乎情，止乎调情”，中国式调情一二三

　　美剧《老友记》有一段讲到由美女珍妮佛.安妮斯顿饰演的傻大姐瑞秋在公司招聘时，对前来应聘的帅哥泰格见色起意，放弃了条件合适的女应聘者而将帅哥招入麾下。泰格入职后，瑞秋邀他共进感恩节晚餐，泰格正因和女友分手的事沮丧不已，瑞秋惴惴间不知该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他，还是趁机下手时，他们的绯闻却早在办公室里开枝散叶了。瑞秋开玩笑，在公司给泰格写了一份评价，文中充满性暗示与挑逗，结果阴差阳错地被送到了人事部，弄得公司人尽皆知。

　　调情是个技术活，不但分寸拿捏要恰到好处，更要做得如水中着盐了无痕迹。最怕便是绯闻四起，弄得当事人平白担个“虚名儿”，骑虎难下。少数胆大的，因错就错，没准会弄假成真，反而成就姻缘，这也罢了。大多数则在被同事嗤笑打诨中羞赧辩白，最后两人反而要自划鸿沟刻意疏远才可平息尴尬。像瑞秋那样利用职权“调戏”一下帅哥下属，两个成年人在双方自愿并且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如果不存在进一步肉体接触的猥琐念头，虽然发生在办公室，也属于私人问题。当然开始就存心不良，算计着要“进一步”的话，一旦事情败露，自然会受人鄙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因“拉链门”差点官位不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参考一下情感网站上多如牛毛的调情“教程”，把握好分寸，与办公室异性多多交往，不但调节情绪，娱人娱己，说不定还会提高工作效率。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事实证明，风险永远与回报成正比，就调情而言，越危险就越刺激。调情就是夏娃的苹果、潘朵拉的盒子，双方如果陷得太深无法自拔，一不小心会把调情升级成偷情，危险系数马上呈几何级骤增。办公室男女切记，克林顿殷鉴不远。

　　不同于西方人的热情开朗，受温良敦厚传统影响颇深的中国人，大多属于“闷骚”的类型，调情手段也显得含蓄许多。中国式调情的特征是含而不露，引而不发，彼此虽然笑容可掬，但点到为止绝不逾界，“发乎情，止乎调情”。即时场景一，某男迟到良久，匆匆赶来点卯。好不容易绕过领导视线范围，路过某MM办公桌时，MM道，这么晚才来啊。某男马上接口，怎么，想我了不是?房间内马上插科打诨哄笑成一片。众人笑过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效果胜似咖啡一杯。即时场景二，某男对办公室数位MM每天不厌其烦奉上“甜言蜜语”若干，不是姐姐A越来越年轻，就是妹妹B裙子好漂亮，姐姐妹妹们再回应几句娇嗔，虽然只是互相的玩笑，但言者有心，听者开心。大家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嘻嘻哈哈一番，活跃一下气氛，也好过每天正襟危坐互不理睬。

　　以上两则，普遍见于每天穿梭在各大写字楼中的职场男女间。另有一种颇具中国特色的调情则让职场女性不胜其烦，那就是大江南北、大小单位都广为流行的“黄段子”文化。西方男人受绅士风度要求，在女士面前用词文雅礼貌，对不相熟的女性友人，绝不会开涉“荤”的玩笑。国人则不管这么多，同事饭局上，“黄段子”总是保留节目。酒过三巡后，通常是满桌皆荤，说者满脸得瑟口沫横飞，女性听者不管是否情愿都得陪着讪笑。笔者曾见一个非常保守传统的男士，在饭桌上黄段子不断，一出餐厅马上又恢复平时神态，前后判若两人，让人叹为观止。既为调情，应以双方自愿为主，像“黄段子”则听者纯属人情敷衍，还是早日停止为好。

　　调情。不是矫情，更不是骚情

　　调情的范围可广可狭，狭者重在“情”，如两人在工作中互相欣赏盾不免互相吸引多加接触，接触之中又滋生情愫，以后关系或进一步发展，或两人认清现状悬崖勒马。广义调情则重在“调”字，往往是多向存在的集体游戏，同事间戏谑、玩笑性质的互相调侃。

　　调情乃是人的天性，从老祖宗那里一脉相承而来。原始人社会中，种族繁衍是首要问题。生物进化学家研究发现，那些善于调情的原始人往往会比其他人获得更多的性伴侣，从而有更多机会延续后代。当一个披着兽皮的原始人帅哥对旁边正拿鱼骨头剔牙的原始人MM大献殷勤，有着指意非常明确的实际功用。调情的背后，是蓬勃散发着浓郁荷尔蒙气息的性诉求。《礼记.月令》记载：“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也，奔者不禁。”大约在春秋时期，每到二月份春暖花开时，年轻男女多会相约结伴地到山坳上踏青赏春，也为了寻找爱侣，遇到中意的对象就“鼓瑟吹笙”地互唱情歌来传情达意。双方先调情再爱情，即使个别玩得过火，抛家舍业私奔去，也被大家所宽容。书上说“奔者不禁”，看来为爱私奔的情男情女们也不在少数。随着时代进步，当人们彻底跨越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初级层面，进入“饱暖思淫欲”阶段，调情也由单纯用来吸引异性的生存技巧，衍生成了男女相悦的生活情趣。

　　美国长期研究调情行为的学者泰莫斯.皮瑞潘瑞发现，超过半数的调情行为其实没有任何实际目的。调情，不是矫情，更不是骚情，对职场男女而言，或为调节气氛舒缓情绪，或为拓展一下人脉关系，更或许仅为了测试一下自己在异性中的受欢迎程度而已，就像下午茶一样自然而然又必不可少。古人说，君子相交，要处之以礼。调情显然不属于“礼”的范畴。但调情文化在职场盛行，正是由于现代社会人际关系越来越唯物质化，而社会竞争的需要又迫使人们最大限度地去拓展人际关系。用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标准，去要求职场江湖中每天累生累死的一个个上班族显然过于苛刻，调情只是他们用异性的温情躲避残酷竞争的桃花源而已。

　　办公室里，调情文化大行其道。作为现代社会人际交往的一种延伸形态，似乎并不适合用道德的标准加以评判。毕竟，调情，仅仅是调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