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理和老农交朋友

陈亦权

　　“大锅饭”时期，有一次，周恩来总理去河北调查农村人对于“吃食堂”的感受，为了了解情况，周总理就让公社干部召集了几个村民代表开座谈会，村民代表说：“我们能放开肚子吃，不仅吃得饱，而且还吃得好！”
　　细心的周总理发现，村民代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一个个都面带菜色，甚至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患上了浮肿病，他很快意识到这些村民代表都是公社干部指派的，想从他们这里听到真话根本不可能。
　　第二天，周总理决定要自己去找人说话，他在村子里随意地走，虽然公社干部依旧陪在身边，但却做不了任何部署。周总理看到有个老农在门口晒干草，就问他说：“在食堂里能吃饱吗？”
　　老农说：“总理呀，我是个糊涂的人，糊涂的人容易说真话，你看公社干部们都在，我说了真话，回头你离开了，人家把我逮起来可怎么办？”
　　周总理一听就明白了，这老农有话要说，但如果不替他消除顾虑，他是不肯说真话的，周总理想了想就对他说：“现在这么多人替我们作证，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我以后每年都会派人来看你！”周总理这话是说给一边的干部们听的，告诫干部们不准打击报复，老农听周总理要和自己交朋友，激动地问：“总理，你是真想听真话？”
　　“当然！”周总理说。
　　“好！”老农被周总理的真诚打动了，他说，“总理呀，昨天你听到的全是假话，在食堂里根本吃不饱！你算算，一个人才分到几两饭？有权有势的多吃一点，食堂里干活的人多吃一点，他们的老婆孩子和爹娘多吃一点，到我们社员嘴里每个人才分到三四两饭，能吃饱吗？要是自己做，汤汤水水的总能糊饱肚子，冬天还可以有炭火取暖，这生活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总理啊！再这样下去，连你也会没有吃的！”
　　“哦？为什么呢？”
　　“我们吃不饱，干活没有劲，地里不打粮食，长的那粮食不够我们在地里生啃着吃，哪有粮交国家？我们没粮交给国家，你还能吃什么呢？”老农对总理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急得一边的公社干部吹胡子瞪眼睛，就呵斥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总理说话？”
　　“他说的是真理，他真是我的好朋友，只有当我是朋友才会说出这么一针见血的话来！”周总理对那位干部说。在离开老农家之后，周总理对天长叹了一声说：“看来要听到真话，真的需要深入到老百姓里，和老百姓交朋友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