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坝头黄花梁

樊桂云

       选黄花梁，坐落在沽源县南部坝头地带，位于丰元店乡平头梁村境内。
       去年八月初，我作为一名基层建设年活动的驻村干部，有幸来到这个村工作。
       我们驱车走赤宝线，过小厂镇，东南左拐，上小老线，到后坝村路北的一个旧供销社前，往南拐，走水泥路，直进平头梁村。
       车辆刚越过一座水泥小桥，立刻感觉到进入另一个世界。
       只见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自南向北蜿蜒流淌，这条潺潺的小河叫干水河，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叫干水河？车在前进，几个村妇坐在河边，一边说笑，一边洗着衣服。
       河水两岸的草滩，叫千亩滩，零散的牛羊在滩里悠闲地吃着青草，它们或走、或驻、或卧。一个十多岁放牧的红衣女孩忽进眼帘，她静站滩里，专心致志看着手里捧着的书，全然不顾她的牛羊肆意走动。
       滩的左右两侧不远处是两座南北走向的丘陵。山低、坡缓、头平，连绵不断，我终于明白前面的村子为什么叫“平头梁”了。“山无头，水倒流”，是这里真实的写照。
       丘陵上，一块块整齐的人工松林，像是一个个军队方阵，等待着我们的车辆前来检阅。丘顶上则是一座座风电塔机，匀速转动的风轮，把蓝天和绿地搅拌在一起，也把我搅进前面那个祥和的村落。
       平头梁村就夹在连绵的丘岭之间的低洼地带，干水河绕村东而过，河面上用两根水泥杆并排搭建成的简易小桥，成为村民出行的重要交通要道，河水上面漂着人们洗完菜留下的菜叶，缓缓飘过。一村妇使劲拉着奶牛前来桥下喝水，老牛像是喝中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村后不远处有一座红瓦小庙，小庙前面的旗杆上竟然挂着一面鲜艳的红旗，点缀着整个山村的绿色，“浓碧万枝红一点”，让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动。村子周围所有的山丘上面都装有风机，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有好几百个吧。凡是有风机的地方，下面都会有修的不错的山路，像是一条长长的银蛇在山丘之间迂回盘绕。村里的房屋有新有旧，街道有脏有净，人们有闲有忙。村庄是宁静的、朴实的、随意的。
       来到平头梁村委会，我们下了车，村书记老宋热情地接待我们，并详细介绍了村里的情况。之后说，我领你们去黄花梁看看，希望你们招来一些有钱人把这里开发出来。我说，我们看看吧。
老宋坐在副驾驶上，给我们当向导，出了村，越过黄花沟，沟里汩汩的小溪向村东的干水河汇合一起。车在西南的山路行驶。
山路越来越陡，越来越弯，司机小心开着车，我们都不再说话，路两边的樟子松郁郁葱葱，直达梁顶。大约半个小时，我们终于上了山顶，大家下车松了一口气，顿时轻松了许多。
       身置梁顶，如达仙境，登高远望，会让你惊出声来，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嫩蓝嫩蓝的天空，感觉就在眼前，仿佛举手可触，用手指一捅，该不会捅出蓝晶晶的水来？空旷的感觉给人无限的遐思，头顶的云彩该不是由我的思绪缠绕而成？云就在眼前，伸手撕下一块，围在脖颈上，该是世界上最美的丝巾了吧？
       身旁，“呼呼”转动的风机风轮，像是一架飞机在耳边飞过，沟沟壑壑里无数的风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知是我望着它们，还是它们望着我，总有一种隔山相盼的感觉。
       宋书记顺手指去，告诉我前面比较远的那个山头就是冰上梁，我知道现在沽源和赤城都在抓紧开发这片交界的宝地，到底谁能捷足先登，上演一部“冰山上的来客”，那就看谁如何策划先行了。黄花梁和冰上梁同属坝头的丘陵地带，它们被那些无数的山丘们连绵在一起。它们是密不可分的。
       回首，田野和村庄，尽收眼底。庄稼地块黄绿相间，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感觉耕者才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它们无意的春播，便描绘出人间上乘之作，成就一副绝无伦比的版画。远远的村庄，镶嵌在这版画之中，又像是一只懒惰的老猫，睡卧不起。静谧、安详、淳朴，我也仿佛融入画中，一动不动。
       头顶干净的天空，脚踏碧绿的青草，望着祥和的村庄，听着清澈的河水。感觉我整个身心都被轻轻地过滤，慢慢地净化，悄悄地改变。
       在这圣洁之地，仙境之地，任何一点龌龊的念头，都怕玷污了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看吧。
       那云，一朵一朵，像是村里无数位心灵手巧的农妇用崭新的棉絮，绣出的锦绣天空。
       那山，一群一群，像是游走的牛儿，笨拙、浑厚、舒缓，云儿招手，风机赶鞭，它们慢慢走向天边。
       那树，一方一方，宛如翠绿的锦绣，轻轻覆盖在坡梁上，闪烁着明媚的阳光。
       那水，一弯一弯，像是小姑娘迷人的丹凤眼，调皮地睁着闭着，忽隐忽现。
       那花，一片一片，像是舞女的裙裾，随风而过，飘起多少的姹紫嫣红和婀娜多姿啊！
       那鸟，一只一只，像是被干水河这架流动的钢琴弹出的天籁之音，听得迷人。
       忽然间。
       我。
       变成风机上的一个叶轮，和风轮一起转动。
       变成树上的一根枝条，在风中挥手摇摆。
       变成田野里的一朵野花，在阳光下绽放微笑。
       变成河滩上的一棵小草，在老牛的脚下躲跑。
       变成河里的一股溪流，追着河水奔跑。
       变成村庄的一缕炊烟，在村里瞭望环绕。
       我就像喝了一瓶65 度的“闷倒驴”，醉在黄花梁上，沉睡不醒，视觉，听觉，好像停止了它的生理功能，只有感觉越来越灵敏，用心捕捉着这里的一切，深爱着这里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宋手机的刺耳铃声，不合时宜地爆响，我猛得一机灵，又回到眼前。
       上车，返回，沉思不语。
       其实真正的美，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正如爱，是需要心去体会的，说出来有时是很苍白的。
       所以，黄花梁这场现实版的“黄粱美梦”，真的需要你亲自去做，去体验。
       黄花梁肯定会被挖掘开发的，会和东面的老掌沟，西面的冰上梁，遥相呼应，构成三点一线的坝头旅游格局。到那时，你再来，或许会看到，简易的木头房子，干净的农家院，吃着葱花饼和炒柴鸡蛋，游人漫步走在夕阳斜照的干水河边。
       我觉得我们必须帮宋书记完成这个心愿，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不仅仅是我们驻村干部义不容辞的职责，更为了那如痴如醉的人间仙境———黄花梁。
       下午，我们和老宋告别，车刚出村口，听到水泥路边的几个孩子在唱童谣，我示意停车，仔细一听，不禁喜上心头。
       黄花梁，黄花梁，
       黄花梁上风车忙。
       风车忙，风车忙，
       风车下面树成行。
       树成行，树成行，
       树林里面小溪淌。
       小溪淌，小溪淌，
       溪边妇女洗衣裳。
       洗衣裳，洗衣裳，
       洗得坡梁换新装。
       换新装，换新装，
       换得客人来观光。
       来观光，来观光，
       人间仙境黄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