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雨

故乡的云

    今又秋雨，行驶路上，望着伞花的瑞丽绽放、雨披的斑斓飘舞，不断被剪断的雨帘化为朵朵晶莹的、玲珑剔透的烟花的同时，也给我的心海输入清爽和怡情。
    有人说春风扑面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界面，我认为秋雨曼舞也不失为赏心悦目的境界。
    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听雨》，总感觉没有写出自己的心海之波，显得过于急躁，寥寥数笔就穿越花香鸟语、知了聒噪、金菊飘逸、银装素裹，使得淅淅沥沥、哗哗啦啦、迷迷蒙蒙、淫淫霏霏的春雨倩、夏雨势、秋雨魂、冬雨魄，吵吵嚷嚷、喧喧嚣嚣地乱成一锅粥，雨的风姿卓影就像亚姐选拔一样让人扑朔迷离，从而丢失雨之韵、雨之神；也将雨的娇容如花红陨落，难具润泽。
    后来为了遮掩读者的睿智，我急中生智地细化键舞出《品味江南雨》，当我把它发表时正好遇上江南连续阴雨不断，大时气势滂沱，倾缸倾盆地倾注而下；小时又缠缠绵绵、藕断丝连，恋人般地依傍在煦风的肩膀上；连续几十天，差点把人的心海都下出霉味来，同事们不断地埋怨和责怪我：你不该写这种散文，害得我们上、下班都有困难。当然这也是同事们的调侃的话语。
    雨，下不下与我写不写散文毫无瓜葛，但同事的怨言倒提醒了我对雨的关注和观察。
    花开时分，蝶舞蜂飞时，雨的媚态让我木讷出《品味春雨》；秋高气爽，叶蝶纷飞时，雨的芳踪使我流淌出《品味秋雨》；记忆里，雷声滚滚中落汤鸡的我呢喃了《夏雨也云烟》……但，我始终未敢用笨拙的笔尖去触及雪压冬云白絮飞时的雨背，并非是我没有看到和品茗过冬天的雨，也不是我对冬雨没有感情，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倒不出，一切随缘吧，也许哪一天我会情不自禁地和盘托出——我心中的冬雨的倩影。
    雨，是有灵韵的，不过它的灵韵用眼睛看，是看不出的，你就是用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也难为之，这种灵韵犹如一曲无词的纯音乐，须要你用耳朵去收集它的浅吟低唱和高亢嘹亮，然后用心去默默地去读，读懂了，再在心田里去播种，把这种勿用扬鞭吆耕牛、汗滴禾下土的收获束之心尖，最后在用感触的心弦去重新演绎，那么震颤在你心房的才是雨的灵韵。
    少小儿郎时，懵懂地读着杜甫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句诗的真正含义，老师再三解释，可我就是认为它是错的：下雨怎么会无声？还责怪诗人放下白天那灵动的雨不写、而反其道去写什么黑夜的雨。这种逆反的心里与我从小喜欢看雨、听雨，甚至光着脚丫在雨中去追逐雨坑、雨湖、雨溪、雨流水面上的粼光、涟漪和绽开的雨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而且我发现人的兴趣并不完全是后天培养，有的确实是与生俱来的；听妈妈说，我是出生在阳春三月的一个雨天的早上，开始我一直大哭大闹，后来雨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我立刻停止了哭声，还睁开看不见景物的小眼睛想窥视窗外的雨帘；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雨春了。
    真正读懂这句诗，是二十年前我迁居烟雨江南时，江南的雨，确实和我老家的雨不一样，虽然不能说是大相径庭，但江南雨，有着自身的特点和规律，如烟似雾、飘飘扬扬是她的特有外貌，淅淅沥沥、细细腻腻是她的感观，柔若无骨、似有若无是它的体态；所以用诗描绘它最好的衬托就是一个字：“静”。可见诗人的创作意境、手法之妙不可言语。
    如果现在让我再读这句诗，虽然不会摇头晃脑地附庸风雅，倒也不会平铺直序地过眼云烟。话说回来，雨，再小，她也会有自己的特有灵韵，只不过要看你在什么场合、什么地方去听，换句话说看你用什么心情去听。
    我是一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听雨的人，我听雨是用读的方法去听的，也是我说的所谓“读雨”。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打工仔，不过我的工作很清闲，每逢下雨，我就会像久治不愈的关节炎病人一样发作，总会有心无心地走进雨场，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去聆听雨的诉说和歌唱，去读写雨的魂与魄。
    有人喜欢躺在安乐窝的床上、或者半靠在一杯清茗前的沙发上，似梦非醒地享受着雨的天籁，猜想着絮语，刻画着雨的妙曼的舞姿。
    有人喜欢站在阳台上或躲在落地窗帘后，去偷偷窥视、窃听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像也身临其境地尝到了雨的甜味和清馨。
    我则与众不同，喜欢到新建或闲置的厂棚中，独自一人去品读雨的旋律；天生而原始的放大和滤波，夸张地将如烟似雾的轻舞、款款而缓缓的雨的足音，妙曼地浸润我的心田，让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地潜入雨韵；惟妙惟肖地把气势滂沱、雷霆万钧软化为超重低音，此时撕空的电闪犹如舞台的灯光理补了厂棚里瞬间的黑暗。
    倘若心中的饥渴不解，可以用视线破窗，看热泪盈眶的激动和墨客画卷的诗情。也可以让目光开门剪断雨帘，欣赏叶曼枝舞、草润花新，当然绝不会忘记雨之态、雨之姿。
    凝视久了，心海中难免泛来“水天一色”一词，雨的霓裳一般是云的色彩，有时也被眼前的景物染上晕、映上花，或者镶上点缀，微风掠过，使得本来素面朝天的雨更加缠绵绯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