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风过无声,雁过无痕,那儿时的故乡就应当如惊鸿一般在湛蓝的苍穹中展翅一挥从此消失,不被人所关注,然而,却在我一生的岁月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愿从最初时谈起,最初的际遇只缘于几张饭票。偶尔还记得在夏日的某一天,母亲会牵着我的小手走进店里,用红的绿的饭票从售货员的手中换来一盒“狮子王”的雪糕,那大概是当时最好吃的雪糕,我往往一连能吃好几天。或许连许多大人们都难以相信,现代的孩子会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周围的朋友用过饭票的也是极少极少,我也因此而暗自窃喜,深感幸运,我对于家乡来说仍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张饭票,岁月在她身上撩起道道皱纹,头像早已不再清晰。
几年的巨变,我亲眼看着街道旁的枫树一日日足以参天,枝枝叶叶,纷纷扬扬,点点滴滴,一片片在秋风的伴奏中流落人间。人道是,满川残叶如血,却不知这正是上天对这片乐土的青睐……一片枫叶飞落眼前,我莽莽撞撞挤进赶着上班的人堆里,叫着要五毛钱的粉,没有肉末,没有青菜,没有鲜葱,只有一根根白胖胖的粉条和映衬粉的汤料,如此朴素,却可以令我垂涎不已,这时我总爱添上我最爱的调料---酱油、胡萝卜丝,谁都知道这里的粉定是从后山上的粉铺里买来的,那里用竹竿架着一排排雪白的米粉,在阳光下折射着神圣的光辉……乃至后来,我即使尝过甲天下的桂林米粉和东莞的河粉、米粉等,至始至终,家乡的那一排排米粉令我眷恋不已。如今,偶尔看着商场里那标着“江西米粉”的包装袋,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到了足龄上小学的时候,父母都外出打工,独留下我被奶奶照看着,说好是每天五角的零花钱,但我为了能吃上一个茶叶蛋或一块面包,两天后攒足了一块钱才跑到初中部的食堂去买,可以说我们这些小学生平时都是一毛一毛这样花的,卖能使人舌头变色的糖铺前总能挤着一堆人。能拥有一支自动铅笔是一件最令人羡慕不过的事,一般都是用木制的2B铅笔,妈妈有一次破天荒的给我买了一支,我都惊喜了好半天。
从来没有人卖风筝,但小伙伴们用毛线牵着塑料袋在大风时节也放得不亦说乎,哪怕放的不高,哪怕要大汗淋漓地围着林子跑,都不愿错过。
我的家乡是属于城市包围农村型的,因为我家所在的街上只要翻过一堵墙就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田地,沟渠里游着密密麻麻的蝌蚪,还有一片曾经让我认为有熊猫的翠竹……
再后来,我同父母到外地打工,家乡便也成了人们口中所说的“老家”,小学三年级我曾问语文老师,家乡如何写?语文老师却说,东莞便是我的第二家乡。我听了,只觉得深深的遗憾……
每年都会有一次回老家的机会,而我由第一次回老家的激动心情慢慢转冷,几许惆怅笼罩在心头,因为家乡一年比一年不像家乡,一栋栋邻人陌生的高楼,掩盖了我逝去的童年。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近乡情怯以及物非人亦非的伤感和失落。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笑问客从何处来……”
我总认为,冥冥之中,得与失从来都是并存的,我得到的与失去的不知值得否?而家乡的蜕变确是要以那一片片绿意为代价的,得到的与失去的也不知值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