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我和科长从同事变为情人

点绛唇

　　10年前的办公室恋情

　　1998年，我大学毕业幸运地进了这家机关，其实，当时已取消了国家包分配的政策，那时找工作叫“双向选择”，说是双向，其实就是单向，我是因为家里有个转折亲戚当较大的领导才费了一番周折进来的。进机关之后，我庆幸的同时，也很低调，每天第一个进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拖地打水取报纸信件这类事自然是我抢着做。其实也没人跟我“抢”，仿佛约定俗成，我去了之后，这些就自然而然成了我的份内事。

　　有一天，我因为路上堵车，迟到了一会。其实按上班时间并没迟到，因为我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办公室，这样，科长和其他同事来的时候，办公室窗明几净，有报看，有开水喝。

　　没想到，那天居然有人比我早到了，而且是副科长载瑞(化名)。我进去的时候，他竟然在拖地，我诚惶诚恐地跑过去一把抢过拖把：“科长，您怎么能做这个呢？”他笑着说：“你能做我为什么就不能做？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说：“当然不一样，您是科长啊。”他马上打断我：“纠正一下，副科长。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您’，我其实只比你大几岁。”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尴尬，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你是同校的校友，而且还同系呢，你进校的那年我硕士毕业，呵呵，我们的缘分只差了一个暑假。”听到“缘分”两个字，我心里一惊。因为，我正无望地暗恋着他——我来上班的时候他刚刚当了父亲。

　　那个上午，我心里一直不平静，就因为载瑞说的“缘分”两个字。难道，他也暗暗喜欢我吗？

　　他提前上班，是有意为之吗？

　　不久之后，有一次出差的机会，科长派我和载瑞去。我有些犹豫，说我太年轻了，还是把机会给其他同事吧。其实，我是隐隐有些担心这次出差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科长说，就因为年轻才需要多锻炼。载瑞不动声色，看不出他心里怎么想。

　　果然，那次去一个东南沿海城市出差一周时间，我和载瑞由同事变成了情人。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也许有那美丽的海景的作用，也有我们内心情感的作用。海边的风海边的浪记录下了我们的激情。

　　回来的一路上，我们心情都有些沉重，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走。毕竟，我们每天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

　　慎芳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脸上表情一会甜蜜一会无奈。我问：“你那时没谈恋爱吗？载瑞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她的回答让我很意外：“我有过一个男朋友，毕业时我们分手了，因为他家在上海，他要回家乡，而我家为我找了这个工作我也舍不得放弃。载瑞长得跟我那个男朋友很像。”

　　为了保护我他选择了辞职

　　载瑞是个很理性的人，他对我约法三章：在办公室不许流露半点“情不自禁”的表情，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以后尽量避免一起出差，以免引人怀疑；尽快想办法调开，不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或者他走，或者我走。

　　我感到有些委屈，前两条我不反对，第三条我想不通，我也不要求你离了婚娶我，难道每天同处一室多看你两眼都过分吗？

　　也许我还是太年轻，无法把持自己，载瑞规定的第一条我就难做到。有一天，有个同事颇有深意地对我说：“慎芳啊，你是不是暗恋上什么人了啊？”我一惊，赶紧说，没有啊。那同事夸张地说：“还说没有？你快拿镜子照照自己，标准的花痴相呢。唉，也不知道是哪位帅哥这么有艳福哦。”我仿佛看见那同事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朝载瑞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不知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我不敢朝载瑞那边看，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幸好那天科长去开会了。

　　那一整天，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其实，我和载瑞更多的是精神恋爱，我们在一起约会的次数很少，发生那种亲密关系的次数更少。他虽然跟妻子感情并不很深，但毕竟刚刚当了父亲，他对家庭还是很负责的，我也从没想过要把这个男人从那个刚刚当了母亲的女人身边抢过来。

　　这件事之后不久，载瑞做了个重要决定：离开机关，下海经商。他说他第一个告诉我，第二个告诉他妻子。在机关里，他应该是有前途的，老科长很快就会下了，谁都知道科长的位置是为他留的。我问他，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那就让我离开，毕竟在机关里他比我更有前途些。他坚决不同意我辞职，他说，我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跟他讲过我跟前男友的事情。

　　他还故作轻松地对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再过三五年，我成了大款呢？现在连送你个小礼物都囊中羞涩。”我才不在乎他大款小款呢，我只想天天能看见他。

　　但他还是辞职了，走的时候给大家的理由是，想下海挣钱养儿子。当时大家议论了好久，各种猜测都有，我知道，当时并没多少人相信他真的为钱下海，倒是有很多人怀疑是感情原因，但查无实据，大家议论一阵子也就平静了。

　　我知道，载瑞其实是为了我。他说过，我一个未婚姑娘，名声很重要，不能毁了我一辈子。

　　载瑞下海之后，并没有选择在本地，而是去一个地级市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当时不理解，为什么要从省城跑到地级市呢，离家远，而且社会关系也要重新建立。他说，你以后会明白。

　　我偶尔过去看他，他偶尔也回来看我。约会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但我从来没问过他离不离婚，他也没问过我谈没谈男朋友。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到我29岁那年，他还没离婚，那我就嫁人。我认定女人30岁是道坎，我不想成为剩女。

　　他在我结婚之后离了婚

　　我28岁那年，家里安排我相亲，我跟载瑞说了，他不动声色地说，可以先接触一下。

　　我有些失望，我多希望他能说，不许你相亲，等着我娶你。

　　相亲的那个对象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是机关里的，是个副处，只是离过婚，但没孩子。我对那人没什么感觉，如果找个离婚的，我为什么不直接让载瑞为我离婚呢。我征求载瑞的意见，他说，如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嫁吧，女人年龄拖大了不好。我又问：那我结婚之后，你还跟我来往吗？他沉默。

　　我对他的态度有些恼火。赌气般跟那个对象订了婚。那之后，我和载瑞的联系就少了，不能经常见面了，他就经常邮寄礼物来，不是他直接邮寄，而是订购的，从名牌手表到名牌包包都有，我每次收到都对同事谎称是我自己邮购的，为此我还得了个“购物狂”的称号。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礼物，是他的感情。

　　我选择在30岁生日前的一天结婚。我特地去了一趟他工作的城市，慎重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载瑞，他说：“这样好。女人应该早点有个归宿。女人比男人过得苦些累些。”他还是这样不温不火，我好失望。如果他说，不要嫁，再等我几年。我想，我一定会突破自己给自己定的那个期限，立即毁掉婚约继续再等他，直到他亲口对我说：“我离婚了，你嫁给我吧。”

　　我问慎芳：“载瑞以前流露过想离婚的念头吗？”她沉默了半晌，含着泪说：“十年前，他刚刚跟我好的时候，其实就被他妻子发现了，他妻子当时威胁他要来机关闹，让我名声扫地。他对妻子承诺，绝不离婚，条件是，她永远不要到机关来闹，不要影响到我的名声。他妻子答应了，但也有个前提，就是不许他跟我在一个城市，她自己宁愿两地分居也在所不惜。这些是他前两年才告诉我的。”

　　我如期举行了婚礼。婚礼那天，我多希望能接到载瑞的电话，哪怕是一个短信也好。可是，没有。我哭得好厉害，亲友们都以为我是舍不得离开娘家。婚礼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非常隆重，老公似乎觉得这样才对得起我，但我感觉那像是别人的婚礼，与我无关，我心里只有载瑞，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载瑞的名字，我甚至幻想出现电影中的镜头：婚礼正在举行，新娘的情人飞奔而至，阻止婚礼进行，向众人宣布：我爱她！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拉着身披婚纱的新娘飞奔而去……

　　但是一切都只存在想象之中。现实的一切照常进行。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相亲相来的这个老公，我谈不上有多爱，但也谈不上不喜欢，他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心里还装着载瑞。

　　结婚后，我打过载瑞的电话，奇怪的是，再也打不通了。我以为他换了手机，便把对他的思念深藏心底。这两年，怀孕、生孩子，一忙碌，我差不多把载瑞忘记了，只是有时看到他给我买的那些礼物，我会记起曾经在一起的点滴。

　　前几天，跟一个同事聊天时，同事讲起那些陆续离开的旧同事，提到了载瑞，我这才知道，载瑞离婚了，就是我结婚之后不久。我好难受。他既然要离婚，为什么不在我结婚之前离呢？

　　我大着胆子找同事要他的电话，同事给的还是那一串熟悉的数字。这么说来，他并没换号，也许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昨天，我办了一个新卡，用新号打了他的电话，他很意外。我哭着问他：“你能够离婚，为什么不能为我离？”他说：“爱一个人，如果不能给她幸福，至少不该给她找麻烦。”然后便挂断了。他的意思是说，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承诺娶我，是出于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