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赤城孙莲英）

金莲川文学

　　60年代时，有一对姐妹出生在六口之家，姊妹四人，我要说的是老大和老三的故事。
　　老大比老三大六岁，老三可以说先天残疾（一岁时残疾），腿脚不好，老四出生时，老三才两岁半，腿又残，还需要人照顾，几乎还不会走。
　　大姐从小就是受累命，身子很结实，也很勤快，才八岁就能背动二周岁的妹妹了。         
　　老四出生那天，妈妈不想让孩子们在家，故意支走几个孩子，让他们去捡羊粪蛋儿，说要烧成灰给妹妹抹肚脐，大姐背起妹妹去很远的羊圈捡羊粪蛋儿……其实后来长大才知道，要用的东西妈妈早准备好了，只是为了支走他们。
　　等她们回家后，妈妈虚弱地斜靠在立着的长长的枕头上，妈妈身边又多个小妹妹。
　　从那以后，大姐就成了妹妹（三妹）的“小妈”，夜里搂着妹妹睡，白天背着妹妹玩，照顾着妹妹的生活。
　　有一次妹妹闹肚子，睡觉也不老实，竟头超下了，拉姐姐一脖子，姐姐不生气，还傻乐……
　　到了妹妹上学的年龄，因为腿脚不好，爸爸散了工（早年生产队干活）要割猪草，妈妈要做饭，接送妹妹上下学大姐全权负责，那时妹妹走的不利索，还需要背的。
　　大姐该去外地读中学了，妹妹想的不得了，每个星期天妈妈准备饭，妹妹就领着更小的妹妹站在村口等大姐，那时的学生苦啊！十三岁的女孩，要步行四十里路才能回到家，刚到村口的大姐顾不上疲劳，领一个，背一个直奔家里……
　　大姐从小就勤快，还心灵手巧，就在上中学时描花绣云子，无所不能，给两个妹妹钩洁白的衬衣领，妹妹们的衣服上，鞋子上都给绣上花，村里的孩子们只有大姐的两个妹妹穿过绣花鞋、绣花衣服，这是一件让全村孩子都眼馋的事儿。
　　后来大姐读完高中，那时他们村还没听说过大学生，大姐自然就务农了，为了以后照顾老人，后来大姐嫁给了本村。
　　妹妹也长大，进了厂，妈妈和大姐觉得在外边混，得像点样，不然会被人看不起，就“集资”给妹妹买一辆大二八自行车，在当时不亚于现在一辆小车，现在村里有车的多的是，可那时村里有自行车的就几个。姐姐塞给妹妹一百元让妹妹买个红妮子大衣吧，虽妹妹进厂了，可一个月就几十块钱，舍不得买好衣服。
　　可妹妹想，大姐都没穿过，所以就没舍得买，给姐大姐家宝宝买成衣服了，假期回家时大姐看到妹妹还穿旧衣服，就哭了，说你在外变混，得像点样儿，我们在家，穿什么都没人笑话。
　　妹妹返厂时，大姐又塞给妹妹一百元，这一次，妹妹怕大姐难过，狠狠心买个红呢子大衣，那是妹妹人生当中第一件最奢侈的衣服！如现在的貂。
　　以后的若干年里，大姐务农，只要她家有的，妹妹家都有，大姐大包大揽，几十年如一日供养着妹妹的菜和自种的粗粮；而妹妹因为在村子外边混，只要碰见大姐正好穿的衣服和爱吃的，就激动，买不到手，觉也睡不好，常常是自己舍不得吃的，舍得给大姐往回家买。
　　姐妹俩性格相像：刀子嘴，豆腐心，有点暴脾气。姐妹俩都很孝顺，父亲生前孝顺有加，父亲故去，每个祭日必到坟前和父亲说说话，陪陪父亲。
　　就在今年的清明节，大姐进城返乡时，妹妹和大姐一块坐车，车上还有老妈等人，一家人回老家上坟。
　　在车上妹妹说：姐，我觉得现在鸡和鱼都不稀罕了，咱那儿也有卖菜车，我给买点羊肉。
大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说谁让你买羊肉，就你有钱？你不知道我爱吃蛋糕吗？她的意思是羊肉贵，蛋糕省钱。
　　妹妹防不住大姐发那么大火，好心好意遭来训斥，妹也火了，说：我花钱就是买快乐的，没想你咋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以后我要再给你买羊肉，是我不长记性。
　　车里的老妈一伙人就说都好意，别生气，一会儿她们火就消了，又说上别的话题。
　　妹妹不是个记仇的人，何况这也不是仇。只是又到了父亲的祭日，妹妹狠狠心没有回老家上坟，因为她不买东西不忍心，买了又怕惹大姐生气，为了表示哀悼和怀念，妹妹写了一篇祭文，以弥补没有亲自祭奠父亲的缺憾。
　　近日，大姐收完了秋，也想老妈、妹妹和闺女们了，就去了县城，因为大姐闺女家有宝宝缠着，所以，大姐没有脱开身和妹妹好好说会儿话，妹妹也因为最近工作之余参加了写作班，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她们只在一块吃了一顿饭。
　　大姐惦记家里的事要回去了，妹妹着实被上次车上大发脾气的大姐给震住了，妹妹傻傻地想：上一次是羊肉惹的祸，这次不能买羊肉了，买鸡肉吧，上次估计超过了大姐接受的上线了，这一次一定控制在大姐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多少是范围之内呀？妹妹实在是控制不好……
　　妹妹给大姐买了她最爱吃的鸡胸肉，油饼、海带丝等……原准备最后那天多匀点时间好好陪陪大姐，没想到，一早起来乡里要个表，弄完后，还要给孩子做饭，妹妹心焦地这一上午不停地看墙上的钟，饭做好了，妹妹对她儿子说：你吃饭吧，我顾不上吃，我要去送你大姨，想和她说说话的，上次因为你大姨在车上训我，我耿耿于怀的，本以为以后再也不想给她买东西了，再也不干“”费力不讨好”的事了，原来自己也太不了解自己了，一想起你大姨要走，心都急到嗓子眼儿了，妹妹一边说一边找出去的衣服，围巾和车子挡风被等，说着眼泪就不听话流了下来。
　　妹妹的 儿子搭话了：妈妈，只有亲姐妹才咋惹都惹不恼，是吧？妈妈你再给我生个妹妹吧！
　　妹妹一边急匆匆往外赶一边说：儿子，晚了，来不及了……
　　妹妹连挡风也没顾上拴，随便往腿上一盖，就心急火燎地骑车急着赶路，到了车站，大姐和外甥女已在等车了。
　　妹妹看到大姐，心好激动，到了近前，妹妹搓着手说：时间不多了，想说的太多，该从哪说起呀？
　　大姐说：你看，我来一次，当（别人以为）办年（货）来了，你看这些东西，大姐指着色皮袋说，这一代儿全是你们大伙给买的肉食，还有水果、点心，真是应有尽有了，就连老妈都给我拿点这个，拿点那个的……
　　妹妹说：姐，我都不敢给你买东西了，怕你骂，妹妹扮个鬼脸，大姐也笑了。
　　大姐说：你们不敢都买这么多，要敢该买多少呀？
　　正说得火热，外甥女一指远处：车来了。
　　大姐依依不舍地上车了，妹妹着急的大喊：姐，话没说完，真想和你一块上车……
　　车里的大姐一直没坐，就站在车玻璃处挥着手，车载着大姐远去了，妹妹的呼唤声回荡在通往故乡上空的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