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亮,悠悠洒下,檀木床上,美人轻卧,柔风吹动纱帐,俾女上前唤到“小姐”该起床了,公子们都等候多时了。 我恹恹地起床,施些粉黛,拂上罗裙,手携琵琶缓缓步入歌台。纤手弹起曲调,悠悠扬扬,涤荡于这繁华长安美景良辰的盛宴中。一曲终罢,裙边便满是琳琅华美之物,王孙公子极尽谄媚只为搏我曲中一笑。曲声响起,不闻玉珠落盘,却听泉水叮咚,世人只见翩翩弄影,袖带飘舞,纤腰扭动,舞出酒香于世情,谁也不知红裙旋落下那满地的相思尘。盛宴绽放朵朵浮华,怎奈无解我之花,附和打拍的金玉发簪竟被愁意之苦折断,再美好的事物,不都终将逝去吗? 冷冷寒风吹过眉宇,我才猛然回神,早已过了妆成人妒、惊羡琴技、万人追捧的朱颜花季了。今道是“残花飘摇化春泥”的色衰之纪,歌舞觥筹逝在了岁月的涟漪中,只叫我苦苦追忆。一路飘摇,日日重复着那“今年欢笑复明年”的空虚日子。美好时光都与那悠闲中消失殆尽,未曾寻得真心待我的良人。一切都随着时光的打磨在变化,弟已从军走,门前已可罗雀,柴扉锁尽那千树寂寞,唯独避开了我,花已枯萎怎会有人来观赏。 琵琶泪,诉衷肠,与浔阳江头弹尽我心中那一腔苦闷,今已为人妻,这“妻”竟是万般无奈之举,想来辜负自己亦实属可悲。怎奈商人重利轻情,留我于这冷冷江月船头宿夜,抬头尽是那无穷的黑夜,俯首间望见那一地的惆怅…… 最是怕这漫长无际的黑夜,到底还是梦中惊醒了,往事的一幕幕又悠悠地爬上心头,簌簌的泪水早已花了妆容。又是弹起那欲放却频奏的曲调,它是勾起伤心往事的琐屑却又是抚慰我内心寂寥的良药。晚风阵阵,树叶沙沙,曲调袅袅立与枝头,轻轻拂过江面。终是引来了一艘船只,许是怜我孤寂,来解我之忧的人吧! 携琵琶遮我衰老之容,满腹的忧愁与那低沉忧郁的曲调中流露出来,每个调子都似那声声哀怨的幽思。我与那月色中轻轻地叩弦,嘈嘈切切的拨弹似那珠玉落在盘中敲击着与那世人诉说着我的颠沛流离。我与轻柔、激荡的弹奏中惋惜着岁月的流逝,哭诉着世俗的现实,更悲叹着一生的颠荡。此起彼伏的情感致使曲调如银瓶炸破,铁骑突奔,丝帛断裂一般。惊呆了船头的两位客人,曲罢,寥寥几句攀谈竟遇故之。 抬手再奏一首,已是泪湿青衫。要问江中为何涤荡幽怨琵琶声,只因有那伤心啜泣声,今夜的浔阳江头久久回荡的便是这“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哀愁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