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冬奥畅想

徐静媛

　　我一亲戚是在崇礼长城岭脚下的一所四处漏风的学校读完小学的。一说起崇礼，他便滔滔不绝讲起小学五年的快乐时光，讲起那年月的大雪。
　　亲戚读小学时是70年代初。一到冬天，老天特别慷慨，频频散下雪花银。大雪一场接一场地下，山野只一个色调，银装素裹、茫茫无边。刚进农历十月，积雪就有一尺厚，冰天雪地的漫长冬季人们只能猫在家里，人生的大好光景在无聊中荒废着。
　　亲戚讲过好多次，我都能想到那个画面。他们家离学校有一里地光景，一到冬天就发愁。有时大雪封住了家门，父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推开门在雪窝里掏了柴禾做好饭，上课时间已经到了。急匆匆扒几口饭背着书包冲出家门去上学，到了路上却由不得自己，着急也是干着急。积雪一尺多厚，小小的他迈一步脚陷到雪坑里拔不出。好不容易拔出脚，下一脚又踩在深深的雪窝里。一步步拔到学校，两条腿软得像灌了铅，觉着再有一步也迈不动腿了。两只鞋里灌满了雪，裤管里也钻了好多雪。脚冻得像块木板没有知觉。有时来到学校老师已经在讲课了，听着喊报告，老师会打断正讲的课，拿起自备的笤帚给孩子们扫雪。老师让迟到的学生坐在泥炉子跟前，脱了鞋，给磕掉鞋里的雪水，把湿鞋烤在炉子上。亲戚说：“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内心是何等的温暖。别的小伙伴也跟我一样沉浸在爱的怀抱里。”
　　白毛风天，学校的门也常被封住，老师一个女人家提把铁锹早早来到学校，铲门口的雪，然后生炉子，等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去烤火。
　　下了课，几个男孩子跑出去打几下雪仗，一会儿就瑟缩着脖子进屋了，把通红的手捂在炉筒子上；女孩子们嫌冷不出屋，几个人围在泥炉子跟前挤塑料包装纸上的气泡听啪啪的声音；用圆规戳桌子；把笔帽吸在舌头上；学鲁迅在课桌上刻“早”字；屏住呼吸，跟伙伴比赛憋气，看谁憋得时间长；用吸管喝水，往水里吹气，发出咕嘟咕嘟的恶心声音 ；用舌头舔玻璃上结了冰的窗花……总之，孩子们的课余生活是单调的，但却是快乐的。
　　亲戚小学毕业去外地念初中，住校，冬季每到周末回家都是一场艰难跋涉。那年月，大雪成了长城岭人及至崇礼人的灾难。可是，谁会想到，一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发现了这里雪质好，积雪期长达4 个月以上，山地条件优越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提出开发滑雪场并付诸实施。昔日的灾难如今成为崇礼人发财致富、跟世界接轨的渠道！
　　随着长城岭滑雪场的开设，也因为村子里孩子的数量减少，孩子们心目中最美的学校都集中并到乡里了；给了那一代孩子无限关爱，孩子们最爱的老师也早已退休。但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孩子辈并没有远离这里，这里成了大家强健身体寻求欢娱的乐园。蓝天白云下，穿着艳丽的滑雪服，带着深色墨镜，架势十足从高处飞速滑下，哪怕摔多少跟头也不退缩；白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寒风在耳边飕飕作响，笑声，因害怕吱哇乱叫声，唱响了一曲奏鸣曲，连心情都在阳光下尽情地飞舞。不仅我，各国滑雪爱好者都在雪道上凌空而下，如雄鹰展翅。飒爽英姿，千姿百态。
　　这是一个圣洁的世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群山莽莽。湛蓝的天空，高深辽远；长长的雪道铺展在山坡的松林、桦林间，银蛇样逶迤。雪是静的，树是静的，人是静的，心灵是静的，整个雪国呈现给人一种静谧的美。当看到很多大人的手牵着孩子的手，在白白的雪道上笨拙滑动；看到孩子在前边轻松地滑，大人在后边紧跟着滑，偶尔摔个大跟头的景象，我的心陡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温暖，为越来越多的青少年参加到这项能够充分体现人类挑战精神的活动，为越来越多的国人对体育的重视。身强才有斗志，民族强大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强身健体不只是体育运动员的职责，而应该是全民的行动。
　　随着滑雪场逐步完善，国内外滑雪爱好者纷纷来到崇礼滑雪场展露身姿；更让人欣喜的是2022年，冬奥会的五环旗帜一定会在崇礼的上空飘扬。
　　崇礼因人而美，因滑雪而走向国际，因体育而国强。我的长城岭，我的冬奥，我骄傲。

　　2014年6月在《长城文艺》发表，7月12日张家口日报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