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让我摔一跤

陈亦权

　　莱克斯警官闲散地走在马路上。今天是周日，他步行出来，想去教堂坐一坐。
　　“莱克斯警官，你好！”有个人从他的对面迎上来，并向他问好。
　　“你是……”莱克斯警官隐隐觉得对方有点面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他正准备问对方是谁，那人脸上的红色短须给了莱克斯警官一些提示——他是马克！
　　马克曾经是一个小毒贩。半年前的一个早晨，莱克斯警官在马克的家门前，趁其不备，把正打算出门的马克狠狠地摔倒在地，制服了他……看来，他已经出狱了。
　　“马克？你出狱了吗？”看着曾被自己亲手逮捕并送进过监狱的人出现在面前，莱克斯警官心里本能地产生一丝戒备与警惕，手也不由自主地往腰部伸去，但他的腰里是空的。今天周末，他没带枪。
　　“是的！有点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马克红着脸，扭头朝远处看了看，有点不自在地说。不过更多的则是胆怯与羞愧。
　　看到他这个表情，莱克斯警官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有什么事吗？”他问。
　　“是这样子，我想……”马克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请你……让我摔一跤！”
　　“马克，你是来找我报复的吗？”刚放松下来的莱克斯警官不禁又重新警惕起来，他甚至暗暗运劲准备随时迎接袭击。
　　“不！不！是这样子的，我的孩子约翰，他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大英雄，所以他还不知道我曾经进监狱的事情。那次你在我家门口逮捕我的时候，他其实就在楼上的房间里往外看……昨天，也就是我刚出狱的时候，他问我：‘爸爸，为什么那个人轻易就把你摔倒了？你怎么被坏人摔倒了？’”说到这里，马克不禁有些哽咽，他又朝远处看看然后轻声接着说，“我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最棒的，他觉得我是他的保护神……当然，我被捕是我自己罪有应得，我不能责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摔一跤，我想让他知道他的爸爸其实一直都最棒，一直都最有能力保护他……当然，我以后一定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我发誓！”
　　马克说完，又不经意地往身后看一眼，莱克斯警官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在几十米外的一棵树旁，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怯怯地往这边看。莱克斯警官迟疑了，一个曾经被自己亲手逮捕的犯人，居然要求自己被他摔一跤！虽然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过这样的要求，但是看着那个小男孩，莱克斯觉得自己真的无法拒绝。莱克斯警官收回目光，对马克轻声说了一句“你准备好了”，然后“嘭”地一声，重重地往对方胸口击出一拳，马克挨了一拳，但嘴角却泛起了感激地微笑，他揉了揉胸口，与莱克斯警官扭打在了一起。
　　几个回合后，莱克斯警官佯装不敌，一使眼色，马克心领神会，一使力把莱克斯重重地摔倒在地！“饶了我吧！”莱克斯大声喊。
　　“饶了你可以，但是记住，马克和马克的家人都不是好忍的！”马克说完，松开了手，然后用英雄凯旋地姿态转身往孩子走去，莱克斯警官则爬起来，假装仓皇地逃走了，他一边跑一边扭头看去，马克正蹲下身子搂着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也用充满敬佩地笑容搂着马克的脖子，他们笑得那么灿烂……
　　每一个父亲对孩子来说都是最伟大的，每一个父亲在孩子的眼里都是英雄！你可以逮捕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罪犯，但一定不能破坏一个孩子心目中的英雄……莱克斯警官在心里告诫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