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一座小城的内心

武雁萍

        这是一个冬日的午后。清风拥着几片晴雪在窗前舞蹈，阳光透过纱帘抚摸着我的面庞，我，微闭着双眸，慵懒在沙发上，心，走进了一座小城的内心。
       我相信，万事万物都是有心的。
       小城，叫宝昌镇，在锡林郭勒大草原南部，一个蒙汉文化交融极深的地方。我，一个外乡人，与之有了不解的渊源。正因为这种缘分，小城以挚友般的交情，为我敞开了心灵的大门。
      于是，沿着记忆之路，我一点点向小城深处走去。
       时光还得倒退二十多年。也是一个飘着晴雪的日子，大概在十一月底，我与小城相识。那天，班车把我从读大学的城市带到这里，我，来看望我的高中同学恋人，他，从我家乡的中学转入宝昌一中补习。想给恋人一个惊喜，我没有书信我的行踪。怀揣着见面时的想象，问了路人，向他走去。
       正值中饭时间，小城炊烟袅袅，一群麻雀从这家房顶飞到那家房顶。街道两旁店铺不多，一溜烟的平房对我的视线毫无阻挡，那群麻雀，在我眼前叽叽喳喳一阵后，飞向了远方。到处是积雪，房屋上，墙头上，街道上，我似乎步入了童话世界。同行的牛马车更增添了童话味道，车把式的吆喝声，吱吱扭扭的车轱辘声，以及牛马呼出的热气，都让我感到特别亲切。因为心中全部是恋人，我几乎没有好好打量这个早已令我魂牵梦绕的小城。爱屋及乌，我知道不论这座小城有多么落后、多么破旧，从踏出车门的那刻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她。
       他，在极其惊诧的情况下，以极其火热的方式迎接了我。于是，我成就了好多人生第一次：第一次喝奶茶，第一次吃奶豆腐，第一次啃手把肉，第一次听他的同学说蒙族话…
       似乎有些伤感了，在小城的内心，她替我珍藏了那几天所有的美好，我依依翻看着，不禁泪花点点。
       我大学毕业后，他放弃补习，从这座小城重新回到我的家乡，我变成他的新娘。
       时间在消失，小城，安详地躺在我构筑的童话世界里，等待我再次造访。
       2008年，当我和爱人以开发商身份再次来到小城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我的童话世界。那个破旧的车站不见了，曾经住过的旅馆没有了，喝过茶吃过手把肉的小餐馆也找不到了。我的童话世界完全变成了新型世界。而小城，依然记得我，正用年轻的声音，为我讲诉她的沧桑巨变。
       我又一次走入小城的内心，看到了曾经走过的街道，如何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路；那些低矮破败的房屋，如何变成了高楼大厦；街头行走的牛马车，如何变成了汽车摩托车；还看到了旧城如何改造新城如何拔地而起，文化广场、大厦，青少年活动中心，如何成为小城的标志性建筑。
       我不再寻找了，因为，寄存于旧城上的往事正渐渐分离，成为一种念想，一种温暖，一种恩情，沉淀在我的生命里，随时准备包围我的心海。而我，可以自豪地说，见证了小城的一段历史，从落后走向先进，从破败走向辉煌。
       心与心的交流是通顺的和谐的，因为，我再不是小城的过客，而是小城的一员。我们建造的小区，已经有两个矗立在小城之中，我相信，一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2013年12月9日，当微信报道京津冀长三角雾霾连成片、百余座城市遭受污染的时候，我，正透过玻窗，一遍一遍望向小城蓝盈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