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南巧计开茶山

天高云淡

　　宋徽宗时，新科的榜眼袁睿被朝廷派到德平府任知府。德平府是个六山两水一分田的贫困地区，这里已经有七八位知府因为没有政绩，而被朝廷调离或者免职了。

　　袁睿自负学识颇高，他来到德平府后，首先把岭南山居士顾屏南请到了府衙。

　　袁睿刚把自己富民的想法一说，顾凭南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抱拳说道：“德平府的老百姓真是太苦了，大人要是能叫他们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袁睿经过调查，他发现德平府的老百姓贫困，就是因为地少的缘故，所以袁睿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山要田。德平府的山多，那就是资源，老百姓不管是谁，只要进山开荒，种出了粮食，三年之内，山田的所得，免收一切税赋！

　　顾屏南听罢袁睿的想法，却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进山开田，如果赶上风调雨顺的年头，老百姓确实还能收一些粮食，可是德平府十年九旱，真要是种子种下去，老天爷不帮忙下雨，那老百姓可就惨了，恐怕连种子都收不回来啊！

　　袁睿皱眉说道：“顾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顾屏南说道：“我的办法就是种茶树！”

　　岭南山虽然无雨，可是多雾，有了浓重的雾气，茶树就可以安然生长，老百姓卖了茶叶，确实能换回粮食来，可是茶树生长缓慢，最少两三年后才可以采摘茶叶！

　　种茶树收益太缓慢了。顾凭南一见袁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得起身告辞。

　　袁睿正盘算着如何发布进山的开田令呢，府衙中的师爷满面喜色地走了进来，道：“老爷，瓦官寺中的龙王铜像已经立好了，慧能住持请您过去看一眼，如果可行，瓦官寺明日就要举行开光大典了！”

　　因为德平府是个干旱的地区，袁睿上任伊始，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动员当地的富户捐款买铜，然后铸造了一尊一丈六尺高的龙王像。龙王像现在已经被请进了瓦官寺，他这个父母官自然要去看一眼。

　　袁睿来到了瓦官寺，供奉龙王像的大殿已经修缮一新，门口十几个小和尚趴在殿门口，看着殿内的龙王像，正指手画脚地说话呢。

　　慧能住持面有忧色，他把袁睿让到了大殿中。袁睿抬头一看，他也愣住了。这个龙王像铸造得有问题，身子大，脑袋小，很明显上下不成比例。

　　袁睿怒气冲冲地叫道：“快去，把那个铸造师给我抓来！”

　　几个衙役领命急忙跑出了瓦官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负责铸造这尊龙王像的侯六就被抓了进来。袁睿用手一指侯六的鼻子，叫道：“侯六，你，你为啥把龙王爷的脑袋铸得那么小！”

　　侯六吓得体似筛糠，道：“回大人，铜不够了！”

　　袁睿交给侯六三千斤黄铜，铸造一尊龙王像绰绰有余，怎么会不够呢？侯六跪在地上“咣咣”地一个劲地叩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偷了铸造佛像的黄铜，偷着铸造了许多铜碗……大人饶命啊！”

　　这个侯六，实在可恨，偷铜铸碗，罪不容诛。袁睿叫道：“来人啊，把他关进大牢，等候处理！”

　　侯六被带了下去，袁睿怒气难平，他看着那尊龙王铜像也是愁得直摇脑袋，龙王像既然已经铸成，自然不能再回炉毁掉，怎么能把铜像修补一下，弥补龙王爷头小身子大的缺憾呢？

　　袁睿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拿出个管用的办法，最后慧明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顾凭南是岭南名士，足智多谋，还是请他给拿个主意吧！”

　　顾凭南来到了瓦官寺，他围着头小身子大的龙王像转了一圈，然后呵呵一笑道：“想叫龙王像的头部和身子成比例，这个好办，不过事成之后，我有一个请求，袁大人可一定要答应！”

　　袁睿问顾凭南有什么要求，顾凭南就是不说，袁睿看着乘机敲他竹杠的顾凭南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的条件不出格，本官一定答应你的请求！”

　　顾凭南呵呵一笑道：“不出格，一定不出格！”

　　顾平南处理龙王像的办法真的够绝，他先叫袁睿把入狱的侯六放了出来，戴罪立功的侯六找了十几个铜工，他们手拿钢凿子，先把龙王爷的身材缩短，然后又把龙王爷的两肩削瘦，经过处理，一丈六尺高的龙王爷铜像变成了九尺半，果然这次龙王爷的头部和身体的比例协调了。

　　看着处理完的龙王像，袁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顾先生，您的要求是什么？”

　　顾平南指着地上散落的铜屑说道：“请大人把这些没有用的铜屑赏给我，我叫侯六多做一些铜碗，然后给德平府的百姓们分发下去！”

　　听说顾平南也要铸造铜碗，袁睿也愣住了。侯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袁大人，您要是叫老百姓们进山开田……那个铜碗，就是准备着给他们到秋天讨饭时用的啊！”

　　进山开田这个主意不少的老百姓都打过，可是山田怕旱，一旦少雨，必将颗粒无收，老百姓搭工，搭力，搭种子不说，到秋天只有出门讨饭这一条路可走了！

　　袁睿经过走访，最后他又到岭南山进行了实地考察，果然情况属实，岭南山的山田十年收不上一季好粮，进山开田实属劳民伤财之举。

　　顾平南把袁睿带到了自己的草庐，他指着自己亲手种植的3亩茶园说道：“顾某种茶，自食其力，每年卖出的茶叶换回的粮食，除了自食，还能余下不少接济附近的山民百姓！”

　　种茶虽然收效缓慢，可是一旦茶树成林，德平府的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袁睿一把抓住了顾平南的手，低声说道：“顾先生，如果本官猜得不错，一定是您和侯六暗中定计，故意将那龙王爷的头像铸造得不成比例的，可对？”

　　顾平南呵呵笑道：“龙王爷不给我们岭南山下雨，可见他脑子有病，我当然得叫侯六给他铸一个小头，可是如果我们不能从实际出发，找到适合岭南百姓谋生的真正出路，那老百姓们就得骂我们是没脑子了！”

　　袁睿连说受教，然后两手抱拳，深深地对着顾平南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