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没有桃花

武雁萍

三月，没有桃花
四月也没有，以及五月、六月
直到七月，来了桃花的孩子
那心状的果实，不知翻过多少草坡
被我吞着口水的眼睛勾住
再也走不动了。阿妈摸出几角零钱
买了两个，说吉日嘎拉
慢点吃，里面有核


在我离开草原之前，我没有
见过桃花。我的桃花只开在梦里
和阿爸宽阔的胸膛一起燃烧
一起寂寞。风沙磨破我的靴子
阿妈补了一双又一双。可阿妈
哪里知道，靴子再大再结实
已盛不下，我那双长大的脚


我成了背叛故乡的孩子
从此，我的三月没有羊群在天边蠕动
没有奶茶的醇香，缠绕
古老的歌谣。又一个三月
我在桃花丛中，想念桃花
我抖颤的马头琴，阿爸看不见
我抖颤的胸口，阿妈看不见
我的三月，走不出父亲的草原
母亲的河。走不出锡林河水翻腾的
钝拙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