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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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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0 12:07: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今日是小雪,南方却没有一点的冬意。暖暖的阳光下,着两件单衣却还嫌厚了点。蛰居城里,很久没有去户外了。
    或许是城里成日的雾霾,把我变成了一个半麻醉的动物,懒散于运动。但我仍诧异大妈广场舞的热情,生活在同样的空气中,她们却是格外地兴奋。
    该出去走走了。否则也对不住今天小雪的日子里有这等的阳光。今日的阳光,赶集似的,一丝一缕的从空中云端和雾霾里,努力地拥挤或挣扎着,冲破突围,然后蜂拥着而下。再抬头看那太阳,带着浑厚的古钱色,也变得比夏日或秋天格外的和蔼起来。
    这次出城,除开心灵里感受到了阳光的招呼,还有一个原因是出于友情的邀请,这份邀请应始于今年的第一个晚秋时节。今年可谓多秋,不仅多了一月的晚秋,而且这南方的秋,似乎也比往年来得要早,走得或许更迟。说不定能赶上个晚秋的尾巴呢!
    既然多秋,仿佛也要多事。院里早已装满一秋的嘈杂。自己的身体也很不争气。从立秋伊始,腰椎的疼痛时断时续,至晚秋,更是持续低烧了近一个礼拜。心情低郁得如这一秋的雾霾。
    多年以来,我可以不去踏春,但一定是要去户外看秋的。只是今年户外的秋,尽管多了一个月的晚秋,看来还是已经错过了。错过了秋,自然不能再错过这份友情的邀请。我领悟过友情的邀请被拒绝的伤感,尤其是那种自己很有信心,却终被缺少说服力的理由拒绝,随后信心的修复竟是异常的艰难。
    车子驶出城外,太阳好像恢复了昔日的骨气与尊严。已不再是古钱色,驱开了云与霾。又仿佛是被谁剥光了衣衫,艳丽得新鲜。而阳光,直条条的灿烂,无须再像城里那样扭曲着身子,低声下气地要向云和雾交上买路钱似地才能挣扎着下来。
    同行的朋友是几位钓鱼的爱好者。而我,谈不上爱好,只能作为旁观者。可这次同朋友们出来钓鱼,一路不想渔事,却装满着秋的心事,不禁哑言失笑。一个不曾学文的,居然带着这么浓厚的“文人”酸臭味。即使算不上同行朋友中(都学理工)的异类,也至少把自己变成边缘者了。
    钓鱼自然离不开水。我们来到一口山塘,只是这山塘里的水,没有想象中的碧波荡漾。城里的涟水早就没法看了,一旦毁了,恢复起就如那重树信心一样的艰难。
    可这山塘里的水……原本想象来到郊外的山村,即使抓不住秋的尾巴,山里的水,也必然不会毁掉秋波一词。我绕山塘半圈,却无法欣赏到水的一眼秋波。既如此,那就凑合着看山罢。
    山塘的周边是群山,确切地说是环绕着一群的丘陵。在南方,这样的丘陵到处可见,连绵起伏,并不起眼。更何况时节已至小雪,想这一群的丘陵也一定没啥的看头。水中的秋波不见了,这丘陵中还会藏着秋吗?于此,心中莫免一丝的惆然。我辜负了今年的秋,这秋也一定会辜负了我。
    我独自一人沿着山间小路,爬过了一个小山坡。突见一条小山溪从山上流下来,尽管心准备着一丝残缺的秋的希望,但眼前的景色,仍使我心中一阵的震颤——秋没有辜负我!仿佛还在等着我。
    溪流对岸的山坡上,玉兰、冬青依旧碧绿,碧绿得透亮。冬青的枝上还挂着几粒红果,宛如树林的眼,泛着红红的秋波。山腰的碧绿间,窜出一轮间一轮的红叶树,浓得赤紫。几株弱小的红枫站在溪的对面,涨红着脸,仿佛害怕萧杀,要赶在冬未来之前,鼓足劲的让自己成熟起来。枫叶红得恰到好处。但也有心急的,红过了头,显得有些老。只有那松或杉,挺了一秋,似乎累了,隐显出冬的老皮。这哪是冬?分明一个熟透的且浓醉了的晚秋。我受不了这熟透了的秋,确切地说应是早冬——南方的早冬。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已是早冬,醉也似地踉跄,跌躺在小路旁的山坡上。闭上眼睛,一位老者扬着一支草絮,唱着古老的诗歌向我走来: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
    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
    我面前的早冬,虽不如老者夸张得如春,却实在是秋对冬的抗争,展示其最后的美丽。一阵野菊花的浓香扑来,我睁开眼,溪旁的野菊花相拥成簇,黄得金灿。我坐起来,一颗玉立的草絮斜身依偎到我胸前。似乎有点被我忽视后的无助。尽管闻过诸多关于杂草的声音,但我从没有忽视过,我曾那么热爱过她青春的玉清碧绿,成熟季节的风韵,迎风而起的婀娜舞姿。用眼睛描绘过她的春夏秋冬。即使碧绿已尽,已成草絮,我仍爱她朴素的纯白。
    路旁长满了草絮,穗的沉重压低了她们的头。
    我抚摸胸前这棵草絮,柔软的絮花还在,却里面的种子空瘪。我吃了一惊,一定是夏天曾那么热烈的风背叛了她。那蜜蜂和蝴蝶呢?此刻的山涧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会唱歌的蜜蜂,点水的蜻蜓,还有色彩斑斓的蝴蝶,全无踪影。
    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丝的寒冷。风扬起零散的絮花,远不及夏天那般的浓烈。让人闲愁起“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的季节。毕竟,冬真的快要来了。草絮在我的胸前摇摆不定起来,身子低弓得厉害。絮花若隐若现的从我胸前飘过,随风而去。我知道,已留不住絮花那最后的一点纯白。尽管风曾经背叛过她,但这或许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须得随风,方能再做一场来年春天的梦。我起身把草絮扶正,想让风把絮花干干净净地带走,能如我一般曾那么的热爱她。拍拍手,却拍不尽满手的絮花。
    风絮,或已成这秋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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