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源文苑

标题: 访秋(郭景昉) [打印本页]

作者: 金莲川文学    时间: 2018-6-12 12:54
标题: 访秋(郭景昉)

  秋天不是名词,秋天是动词,需要行走。
  10月3日,我们深入到秋天的腹部——大山深处,去感悟浓浓的秋意。
  离开公路,我们就开始在阱陉一个叫大青山的沟谷里蜿蜒前行,两边是不高的峭崖,崖壁上是丛生的灌木,深秋季节的暗绿使得峭崖格外棱嶒,加上道路极窄,行走其中,人多的是冷静与庄重,至于兴奋,至于激动,似乎有点不合适宜。从沟谷出来,就开始盘爬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拐过一个弯,又一个弯,就像在寻访一位修行多年的道人,非要让你费足了力气,用够了耐心,他才会一露庐山真容。七拐八拐之后,在山穷水尽的沟谷里,目的地“大青山生态园”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暗红的琉璃瓦,暗红的兽头大门,青灰的墙壁,喜庆而鲜明。要卧室有卧室,要院子有院子,有餐厅有餐厅,甚至歌厅舞厅也是设备齐全,清洁以待,惊讶于细枝末节的精心之后,惊讶于一应俱全之后,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些房子的墙全是石头垒成,墙身竟然有差不多一米厚,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夏天不用空调,冬天不用暖气,绿色环保,住进去真的能成为神仙。
  房子的主人62岁了,精神矍铄,津津乐道着庄园的历史与未来。庄园建设已经有十个年头了,为了搞建设,他和老伴每到星期天就要先乘车,后步行,背着干粮来干活,后来孩子们大了,到了星期天也要到这里来干活。修从外边通向这里的路,修从这里通向山顶的路,修山顶可以小憩的小亭,种一棵树,安一窝瓜。后来又盖房子,后来是有了五个院子的宾馆,后来是初具规模。言谈之间,主人说,有人要出280万买他的庄园,他说他不卖,对于他,这已经不是一份产业,这里已经是他的精神寄托,他每天早晨要上山走一趟回来才吃的香甜,每天晚上,他还要上山走一趟,睡觉才塌实。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座山哪,又有着怎样的魔力,使得主人这么的情有独钟?
  休息之后,我们踏上了探访秋天的路。


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顺着山坡迂回的,不是很陡,却也有差不多45度的坡度。在开始的时候都是用石灰铺就的,走上去脚下感觉很平坦。后来就是稍做修整的山路了。路不是很难走,但坡度够高,走不了几步就感觉上不来气,感觉心跳加速,就需要站下来喘喘气了。最让人惊诧的是第二条路。那是一条直通山顶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一段极其陡峭的石梯,一阶又一阶,直戳戳的,全是石头铺就,像抱犊寨的路,也像泰山的路,也许还像蜀地的路,看着就令人生畏。与那些有名气的路一样,爬行在这样的路上也总有一种挑战与超越的意念,当然也必然的有一种心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急促。但,与走其他的路不同的是,在这里想歇多久就歇多久,攀登是没有目标的,更没有时间的限定。在这里攀登的同时还要坐下来感慨:“不与秦塞通人烟”的蜀道是神灵打通的,“地崩山摧”之后,才有“天梯石栈相钩连”,路通的惊心动魄又充满神话色彩。别的山的路也不是政府行为就是集体的力量,没有那座山的一条天梯是个人行为,不敢想象,那一块一块的石条是多少汗水的挪移,不敢想象,那一抹一抹的石灰是多少次弯腰的涂抹,不敢想象,一条最少要休息五六次才能到达顶峰的路需要一家人多少个早晨与黄昏的劳动。


  半山腰还有两个小亭,粗实的铁管,厚重的石板,敦实的石墩,是怎么靠人力,靠一家人的人力运上山的,同样令人难以想象。
  不能不想起那个移山的愚公。大青山的主人,一家李姓人家,何尝不具有愚公的精神哪。有这样的精神,天梯石栈不是神话。


一山红叶一山秋

  不虚此行的,是漫山遍野的红叶。
  山上没有高大的树,全是一丛一丛的灌木,(因为,十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又一座光秃的荒山。)所以,一山的秋色才一览无余。
  红色的是黄栌,还没有全红,红的有点像砖红,有点发黄,红的含蓄而有点拿捏。主人告诉我们,需要一场霜,再过半个月,这些树才红的够味,红的耀眼。
  绿色的是小松或者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绿的发暗,绿的成熟,绿的自甘被人忽略。
  一丛丛的红点缀在一蓬蓬的绿中,一蓬蓬的绿映衬着一丛丛的红,红的愈红,绿的愈绿。一坡一坡的红绿相间,一沟一沟绿映叶红,远望是惊喜一片,低头是一树碎红,经了黄昏的余辉一照,那一叶一叶的红,鲜亮了许多,也清晰了许多,叶脉、纹理、岁月、沧桑都得到了格外的强调,想象着一场秋霜之后,这些叶子来自心底的痛,想象着,痛过之后的叶子焕发出的生命完结之前的分外的红,秋的意味便在这时弥漫开来,久久在心。关于春,关于秋,关于花红与叶红的诸多感慨也随之涌上心头。
  “霜叶红于二月花”,决不仅仅指的是色彩,更多是与岁月有关的那场“霜”,花红是令人艳羡的,经霜的叶红才是生命的红,是意志的红,是与超越与战胜有关的大红。那位岁月只能雕刻他的额头,却不能泯灭人生的志趣的大青山的主人,不正像着斗霜的红叶吗?


且向花间留晚照

  爬山的队伍分成两拨,一拨是男人和孩子们,另一拨是三个女人。
  男人的目的很单一,征服与到达。我们还在石梯上感慨的时候,他们早已到了第一个小亭,冲着大山放声,告诉我们他们的位置。我们到了小亭,他们早已到了上边的一个山头,我们到了那个山头,他们又向着老虎洞进发了,所以,虽然是一起登山,其实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他们,我们的联系方式只有声音。
  用一位同伴的话说,大青山的三个漂亮女人们,可不一样。
  我们不满足于行走,不满足于终点,我们要慢慢的品味并且留住这一山的秋色。
  一壁断崖,一角天空,一丛红叶,一条隐约的小路,很好,我们留下我们的倩影。
  远山,沟谷,红叶,夕照,很好,我们留下我们的笑容。
  小亭,来路,遮挡小路的灌木,还有一断帮助我们攀登的树棍,很好,留下我们向往的眼神。
  大笑,把开心留在树丛。
  凝神,把遐思留给远天。
  一个人一团火,三个人,三束火焰,与大青山的红叶一起燃烧,很好,定格成永恒。
  大胆的做个小姑娘才做的动作,把手举起来拉近地与高度的距离,夸张而滑稽,但有什么关系那,偌大的一座山,就我们几个人,过分一次又有何妨,把瞬间的情绪留给一山幽静。
  翻看着这些大青山的回忆,秋会变得更具体,更可触摸,对于秋的理解会更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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