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源文苑
标题:
儿时的那瓶罐头 樊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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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bhs2002
时间:
2015-6-30 09:16
标题:
儿时的那瓶罐头 樊老师
本帖最后由 hbhs2002 于 2015-6-30 09:24 编辑
小时候的冬天,是看不见新鲜的水果和蔬菜的,那时物质匮乏,运输条件差,县城街上的商店也没有卖的,人们能吃到一些果干儿和干菜,也就不错了。
在那寒冷的日子,人们唯一能吃上的水果也就是罐头了。而且一年也就吃两三回,还是生病的时候。
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次发高烧,嘴唇起皮,嗓子发干,说话沙哑。娘不时摸着我的额头,用湿毛巾给我降温,并对爹说:给老六买瓶罐头吧。
听说家里要给我买罐头,我马上有了精神,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一瓶罐头的诱惑,让我努力抵抗着浑身的疼痛。
爹冒着大雪从供销社买罐头回来,狗皮帽子上,白茬羊皮袄上,挂了厚厚一层雪。爹抖抖身上的积雪,搓搓手,从怀里掏出一瓶白铁皮盖儿玻璃瓶罐头,我知道那瓶罐头肯定是温热的。
见爹拿出罐头,两个妹妹都围过去,他们都要抢着撕扯罐头瓶上粘着画有桔瓣的商标。那时拥有一块鲜艳的罐头商标玩,也是孩子们炫耀的资本,因为那时女孩子们都爱收集各种各样的烟盒玩,罐头商标少,就显得弥足珍贵。
爹把罐头放在红柜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一字改锥,一手扶紧罐头,一手用改锥小心翼翼地撬着罐头盖的铁边。
我坐在炕头上,用手指搓着脚趾缝里的泥,仰着个下巴壳子,望着爹慢慢开启罐头,哈喇子像是一小股麻油,缓缓地从嘴角流下,发干的嗓眼儿,顿时像个泉眼,我忍不住吞吐着口水。
功夫不大,爹把罐头打开。娘小心端着罐头,先给两个妹妹每人喂了两小勺罐头汤,两个妹妹把脖子伸过去满足地喝完罐头汤,都乖乖地去玩耍了。她们知道自己没有生病,是没有权利再继续吃的。
娘把罐头递给我,我紧紧抱在怀里,从罐头瓶里散发出清凉甜润的味道,如喝兴奋剂,顿时让我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我颤抖地握着小勺,喂了自己一口罐头汤,甜甜的,凉凉的,黏黏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吗?三勺罐头汤下肚,顿觉浑身上下舒爽了好多。
把桔瓣含在嘴里,不咬不咽,像是含块糖一样,慢慢地吸吮着桔瓣甜酸的味道,最后只剩一块桔瓣薄皮,才断然咽下肚里。
把没吃完的罐头,重新盖上盖儿,放在我的枕边。在那个年代,一小瓶罐头不可能一次吃完,否则就显得忒奢侈了,每顿只吃三口两口的,两三天才能把一瓶罐头吃完。
一瓶罐头犹如一剂猛药。三天后,我的高烧退了,病情大为好转,晚上我又可以再被褥上翻跟头了,娘惆怅的面容上终于露出微笑。
那时农村的小孩都很皮实,不痒不挠,不痛不叫,一些磕磕碰碰的小毛病,从来不当回事。谁家小孩生病了,买瓶罐头,就是病愈的希望。如果说孩子一瓶罐头吃下肚,仍不见轻,那孩子的病真的就很重了。
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各种各样的罐头,如山楂、苹果、黄桃、葡萄、草莓、菠萝、樱桃,甚至是午餐肉、猪肝、茄汁鱼、兔块等等,像是报仇一样,被我统统吃了个遍。
但不论你怎么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地吃,再也吃不出儿时生病的那瓶糖水桔瓣罐头的味道和感觉了。
或许是好东西吃多了,味觉也变得迟钝。
儿时的那瓶罐头,能治病,或许只是那个年代才具有的功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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