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源文苑

标题: 回家(随笔) [打印本页]

作者: 曾经沽源人    时间: 2015-6-29 15:55
标题: 回家(随笔)
       不知什么时候有想回家看看的念头,这个念头越发显得有些强烈。
       三十二年如烟往事,历历在目,那个不是我出生的家,但是我记忆中难忘的家。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门前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在我的记忆中闪过”。我家住在河北省的最北边的沽源县,再往北,不到三十公里就是内蒙的交界。小小村子叫五塘坊,为何得名没有认真去考究它的渊源。
       三十多年前村子二十多户的人家,姓名张王李赵遍地刘。这里地处坝上高原。一年只有两季,四月份播下种子,八月份收割,无霜期仅有百十多天。
       一年中最属七月份好,门前草甸上黄花兰花盛开,云雀在空中争鸣,河猫在草墩上絮窝,刘长腿黄靛壳在河沟旁缝隙里下蛋孵化。雨季九曲十八弯的闪电河鱼儿游曳,野鸭荡起。大自然是绿色的,满眼都是生机勃勃。一年中,人们只有这个时候幸福的奔向涨水的闪电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寻找着一年的快乐。八月底开始下霜。来不及收拾地里的东西,就变成了蔫蔫巴巴的枯草。从八月到来年的四月,北风呼啸,天气寒冷,人们只好蹲守在自家的土炕上,围着火盆议论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事,打发着时间。
       这里清一色的低矮的土坯房,据说这房有冬暖夏凉功效。每年五月村民都有拉碱土磨房的习惯,大家从河滩里找寻碱土,几家不错的人组成互助组,你家抹完抹我家,大家好酒好菜上的,也是大家一年中难得一次相聚。那个时候虽然不太懂事,但我不惜力气,凭着力气和大人一道去和泥干活,分享着吃大锅饭的快乐。
       我家是六九年清理阶级队伍后搬到这个村的,当时给我们家准备的房子是两间破烂的库房。一年后才盖了新房。盖房子时由于监工不力,东山墙往外突出十多厘米,一根大树桩整整顶了三年多。那时门前的土路宽阔,因常年无雨,人在路上走,脚下尘土扬。那时除了公社才有自发电,一般的村里没条件,敲犁铧的声音就是出工**的信号。
       在这里我整整住了八年,八年的风风雨雨让我对人生有了深刻而坚定的认识。一盏煤油小灯,伴随着我走过了着艰辛而又快乐的岁月。我当过记分员,当过生产队的会计。那时一个初中没毕业的我,还算是村里数得着的文化人。每年年底算账,我总是要把村里的秀才,自愿落户农村的北京人“二姨父 ”和随子落户农村的前国民党退伍老兵陈先生找到一起,敲敲打打算收入,从而决定一年的工分收益。那时最好的年份十个工分一毛二分钱,七扣八扣拿到口粮每个人都欠生产队的。
       在村里两老一小我们就成了莫逆之交。那时我才十七八岁,他们已经四五十岁。在混沌岁月,听他们讲一些往事,即新鲜也很有意思,这是我最早接受知识的摇篮。那时看不到新闻听不到广播,有就是偶尔从公社骑马送来的毛主席的最新指示。
       就这样的日子一直向前走着,我也慢慢的出息像个大人。对将来的事我认定是一辈子做农民了。出去修水库,修园田,一点都不含糊,干就干好,不惜力气。
       农村早婚早育,十五岁的女孩怀孕生孩子不是稀奇的事情。一年一个叫李姓的女孩走进了我的视野,她十四岁。高高大大的身材,鼓鼓囊囊胸脯,发育成熟的象征一览无余。干活时我总是喜欢挨着她,她不惜力气半路接我一把,着实让我很感动。时间一长对她有了好感,几次产生想抱她一下的想法都被拒绝了,心里总是有酸酸的感觉。一年下大雪,雪深半尺,李姑娘帮我在碾坊炒莜麦,一直干到夜里十一点,当把炒好的莜麦磨成面送回家中,再返送她回家雪地里留下的深深足迹,我心中五味杂陈充满了感激之情。李的父亲是有名大酒鬼,为了给自己换回酒喝,两年后不到十七岁的她远嫁到内蒙一个叫骆驼山子的地方做了新娘。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有一年在县里修水库,民兵连里认识了一个叫小温的姑娘,姑娘长的小巧玲珑。一双大眼笑眯眯的,说话甜甜的,心中便有了爱慕之心,多说了几句话。直到有一天人家提媒找到家里,我才知道温姑娘喜欢上我了,但我不会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小温到家那天我躲到了生产队的饲养房,只到有人说人走了,我才回去,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后来同乡的几个女孩,虽然说有些意思,但也都是心里面喜欢,面子上害怕。好在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的情势,让我从农村出来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九七年母亲去世,依母亲遗愿我匆忙回了一趟沽源,站在老房子前,一个中年妇女诙谐地说,当初看你不错,可惜还是没有找上你。我苦笑了一声,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能干什么,命运啊。






欢迎光临 沽源文苑 (http://bbs.guyuanw.com/) Powered by Discuz! X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