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卖艺人(高建军)
把那一袭沉沉弦音往我耳畔一丢,拥一身早春或晚秋的寒气,你就幽幽的走了。留我独守这小村郊野的柴门,那一年,我还情窦未开。午夜梦回,月色下,你的二胡声沿着芳草掩映的小路寻来,向我娓娓叙述那段结局凄楚的爱情。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你的手指轻吻着瘦瘦的弦,紧闭了双眼,关不住泪水,路过嘴角的时候忍不住一抖,情人们的命运便从你的喉结上哽咽出来,如最后一抺夕阳,缠绵的如泣如诉。
走西口。正月里初完婚,二月西口外行,这一对难离难舍的人儿,顿时凄艳得满地残红。长吁更短叹,让这一柄枯叶样的二胡如何收拾?载不动,许多愁。今生也许再难相见了,却从头到尾诉说着早回。这一走要多少时候啊,盼你也要白了头……对着天际的流云和飞鸟,我知道你是在拉响你自己,拉响你胸中的朝暮,拉响你也许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独上天涯路,你的西口在何方。那一片人间的天国,梦想的家园?苍茫的天空下,那遥远的充满吉祥的西口啊!
挥一挥手。回去吧,风吹你的毛眼眼,泪蛋蛋烧伤你的白脸脸……一步几回头,一步步的山高水远。走路走大路,你不要走小路,再多的人儿又能抵得了什么。那哭出心的叮咛,夜夜醒在你的梦乡,冷月如灯。
抱心流浪,路总被删去,而梦想痴长。拉响这把二胡的时候,你的西口你的梦在你的怀里,你的故乡你的玉莲在你的怀里,这世界在你的怀里。一把二胡在你怀里,秋水长天,有你的幻觉在无风自飘,岁岁年年……
听说太春真的一去没回。那个舍下情人去追梦的人,饥寒成疾,客死异乡了。不敢去想他最后的一念是什么,我只是一直替他牵挂他的玉莲,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从我稍懂这个故事的时候。热泪长流,就一曲又一曲的听我的《走西口》,可是一直没有听见她们俩口子的音讯,一直没有。你是还在等吗?山路上长望,等你的哥哥挣了钱,早日回来,和你一起度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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