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川文学 发表于 2019-1-15 19:34:01

钟表匠、装裱匠温良玉——我们村的老手艺人之三(常玉河)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二号街面上有一个钟表刻字的门面房,钟表匠师傅叫温良玉。那个年代大二号几千人就没有一个戴手表的,也就是修个双铃闹钟,一些老怀表座钟,修表不景气。可温师傅不光是钟表匠,还会刻字、划玻璃,还是个装裱匠,会糊裱顶、锁子配钥匙,也是大二号村的一个多面手的老手艺人。在那物资匮乏、技术落后、修修补补的年代,温良玉是大二号最红的手艺人,可以说家家都请过都用过。就说糊裱顶棚,谁家过年也的糊裱。我记得进了十一月,父亲就和温师傅约好给我家糊顶棚。因为大二号村子大,糊棚的人家多,约晚了过大年的顶棚就糊不成,只好顶棚黑着过大年了。那个年代经济困难物资匮乏,买点好糊棚纸还要到沽源县城购买,就不敢自己糊,怕糊不好顶棚会绷裂。  约好的一天早晨,我去请温师傅来家里吃早饭,也帮他拿工具。糊棚也没什么大工具,一把树棕扫帚,一把浆糊刷子,一把小刷子,一个打浆糊小锅,一个装浆糊小盆。那个年代招待手艺人最好的饭,是烙饼炒鸡蛋。吃完饭,温师傅在锅里打浆糊,温师傅糊的顶棚不爆不裂,主要技术是打浆糊。
  看温师傅先往锅里少倒点水,往里倒面用饭铲子搅面,下面烧着火,边烧边搅浆糊,熟了都搅在饭铲上一块。温师傅撤成小火,往锅里倒凉水把熟面块泻稀,泻的如面汤。把一刀糊棚纸放在饭桌上,用浆糊刷子涂刷上浆糊,左手掀开一张纸右手拿着树棕扫帚,伸进纸下面端起纸对准顶棚角度,树棕扫帚一扫,糊棚纸工工整整地粘在顶棚上。如果是新顶棚先得打一层底,才能这样糊。邻居齐家娶新媳妇专去县里买的腊花纸,腊花纸红底黄花表面一层腊光,是那个年代最好的糊棚纸。请来温师傅给糊裱,腊花纸边上有的半朵花,两张粘在一起才是整朵花,温师傅糊裱时把两张对的严丝合缝,看不出是两张纸。可见温师傅的糊表手艺非同一般。
  咱们再说说割玻璃。现在的人买个玻璃刀子自己割,玻璃割坏了,再买一块再割,算是做个试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不行,没有那么多玻璃,也舍不得试验。那个年代家家窗户都是木框子,什么萬字腿,盘肠,灯笼景等,都比较密,框子密是为了糊窗户纸。夏天下雨家家把案板,锅盖,口袋,能挡雨的东西都拿出来挡窗户,怕雨把窗户纸淋的糊塌了。那个年代没有塑料布,就是出门披雨也是,白洋布刷桐油的油布披雨用。那年我们家为了换窗户上的玻璃,父亲坐生产队皮车到沽源县城买玻璃,在供销社买上玻璃后,在每块中间撒上水四块沾在一起。怕放在皮车上打碎了,用棉褥子包上玻璃,拿绳子捆好背在身上,人坐皮车上。六十里地皮车走多半天,背着多半天玻璃。那个年代花钱费劲的买回玻璃,不求个割玻璃手艺好的师傅割行吗?再说除了温师傅有玻璃刀子,别人也没有呀!一到每年夏天,温师傅是这家请那家叫的给划玻璃,人家凭手艺吃饭,工钱多少还是要给的。
  温师傅最忙的是上世纪文革那几年,文革时成立各种组织的红卫兵战斗队、造反队,这些组织都找温师傅刻公章。什么井冈山红卫兵,东风红卫兵,燎原战斗队,前进战斗队,星星造反队,八一造反队等,这些组织刻的公章是:井冈山红卫兵司令部,八一造反队司令部,星星之火红小兵司令部等,各个组织司令部都刻有公章大印。大二号大队改成东风革命委员会,大队长改成革委会主任了。名字改了,大二号大队的公章作废了,换新公章,这一改名字,可给温师傅找上活了。大二号不叫大二号了叫东风了,从革委会公章开始改,到大二号小学叫东风小学,大二号供销社改东风供销社,卫生室也改成东风卫生室。大二号十八个生产队,原来的大二号第一生产队到第十八生产队的公章也作废了。改成了东风第一生产队……第十八生产队。后来改成曙光革命委员会。东风改曙光了,公章从大队革委会开始改到第十八生产队全是曙光。再后来又改成大二号革命委员会,又改成大二号大队。这左一改右一改,光温师傅刻公章的原料,一麻袋也装不下。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老一辈人大部分没文化,写不来自己的名字,每家的家长都刻一枚图章也叫私章,手章。现在的人签字,以前老辈人都盖私章。无论大队,生产队分什么领什么,都通知带上手章领物品盖手章。私人的手章料子不等,橡胶的,塑料的,木头的;有圆的,扁的,三角的也不等。温师傅根据本人意愿给刻章,名字三个字的方章就刻成,某某某印,扁章刻成某某某,两个姓名的刻成某某之印,扁章刻成某某。
  在上世纪,修表匠温良玉在大二号表没修多少,可是割玻璃,糊棚,刻章他是哪家都给服务过。随着社会进步了,表不修了,棚换成塑料板棚,划玻璃也不值钱了,大家都会划了,这些手艺随着时代进步被淘汰了。但是在那些年,家家还真离不开温良玉师傅为大家服务。撰写此文目的是纪念温良玉师傅为大二号人的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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