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菜(风歌)
坝上五月,又到了挖苦菜的季节。
小时候挖苦菜是我们哥儿仨的硬性任务。因为家里的那两口猪就靠吃苦菜长大了,那点麸皮只能算猪兄弟俩的调料了。兄弟三人老三最努力,挖苦菜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收获最丰,我次之,松松的一筐勉强完成任务,然后去找鸟窝。老二则只是玩,等天黑该回家时才马马虎虎挖一些,还得老三支援他一些。他还得用木棍儿把筐架空,看上去也是一筐。回家后给猪喂苦菜他最积极,三个筐各抓一些苦菜,顺便把筐里的机关撤去,这一天老二这个滑头就算混过去了。
秘密终有被拆穿的时候,这个人就是二姐。二姐是我们姐弟六人中最坚持原则的人,经常检查我们的挖苦菜工作,一经发现立马上报毫不留情。所以二弟小时候屁股上的黑青大都是二姐的成果。因此二人可谓,“冤家对头,死敌一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猪一天天长大,长得可真慢啊。两头猪从头年的正月喂到第二年三月才长到一百三四十斤。卖猪的那天母亲起个大早,给猪弄了满满两大盆好吃的,有焖土豆和麸皮,上面还撒了一层白白的莜面。母亲站在两头猪面前不说话,用衣襟擦掉眼角的泪花。这时的我们正在跟父亲讨价还价,大姐二姐的新衣服,我们哥儿四个的玩具枪。可每回卖猪回来都令我们大失所望。大姐二姐的花衣服没见着只有一人一双尼龙袜子,而我们的玩具枪只有一把。更多的时候是老二拿着玩,老三,老四只有给老二上贡才可摸一两回。这贡嘛有时是一颗水果糖,有时是一个煮鸡蛋,更多的时候是各种好看的烟盒。
日子在一年年地挖苦菜中过去,也没觉得苦,现在想来全是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来,我们姐弟六个能够读书长大,这苦菜可真是功不可没。现在只要有时间我还会去挖一些苦菜,因为孩子们爱吃。而我从不吃这个,可能小时候吃得太多了吧。
坝上四月,又快到有苦菜的时候了,今年我还会去挖苦菜,挖得已不光是苦菜了,挖得更多的是我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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