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爸妈身边时浓浓的年味(完美的补丁)
每一个年(春节),我都好怀念小时和爸妈一块的年味,那时虽不富裕,但却充满幸福和快乐!而且那种幸福和快乐再也无法复制......
爸是个地道的庄户人,一年到头除了出门和过年,几乎不穿新衣服,更不歇着,爸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
爸就像一个陀螺,为了家始终在不停地“转”,只有“年”才可以让爸“停”下来,也只有年是爸“享受”的时间,更是“充电”的时间。
爸是老实、憨厚型,妈是口齿伶俐的辣妈型,可妈也有“怕”爸的时候,妈常说她最怕爸进了门,饭还端没端上桌,会焦灼不安的”,因为对爸来说,吃饭是他唯一的休息时间,他不舍得多一丁点的时间休息,他永远都有干不完的活......
因为爸太忙了,就连阴天下雨,所有务农的人都可以歇工儿了,可爸还要在屋里做木工活,所以,每年的大年初一,是我们几个孩子真正拥有老爸的时间,只有这一天我们才可以跟在爸左右,乐得屁颠屁颠的,因为这样的日子一年只有一次,所以我们才倍加珍惜;只有这一天,老爸才舍得“挥霍”时间陪我们玩,所以,每年的大年初一,是我们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单指吃好的、穿好的,更是因为这一天我们可以尽情享受梦寐以求的父爱!平时老爸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刮风下雨,都有活干,从来没时间陪我们玩的。
老爸是个典型的“大男人”,他总有干不完的“男人活”,几乎不帮老妈干家务活,爸吃饭很快,每天我们还吃着饭,爸就推碗下地干活去了。
可每年的大年除夕、初一例外。
除夕那天,上午还是收拾他的男人活,一般都是木工活,下午,爸就离开他的“一线”,退居“二线”,全心全意陪老婆、孩子进入过年模式。
早年农村人还没用过涂料什么的,刷墙是自己从个别地方刨的白土子(白色的土,有的村有,有的村是没有的);是木头窗棂,过年要用白麻纸糊新的,然后贴上纸剪的窗花,因为平时的纸窗户容易坏,只要有窟窿的地方,常用孩子们的作业本补洞,当然会暗,到过年糊上新纸时,那叫个亮堂,然后再贴上窗花,漂亮的闪眼!
按理说,我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可就是不知道怎样表达对洁白的墙壁,透亮窗纸的“爱”才好,总是管不住自己,特别想用铅笔在墙上画点图案,非常非常的想,然后浅浅地画上,怕大人训斥,就用小手再轻轻地插了,插了再画,画了又插,终于露出了黄色的墙皮,然后鬼迷溜眼(俗语紧张的意思)看大人,生怕发现,好在爸妈说,过年这天不让骂人,不让孩子们斗架,以示和睦,所以发现了也不会骂,最多训你几句;还有就是窗纸,因为太爱,就有想用舌头去舔的冲动,先慢慢舔舔,再慢慢舔舔,最后慢慢儿慢慢儿的就给舔透了,赶紧跑院里,用小手向里往平抚抚,可还是逃不脱“孙悟空的火眼金星”,最后还得挨训。
我小时的全家福
爸一年到头好像不动女人的剪子,可三十这天,爸会用粗大的手,干起女人的巧妙活,剪起了五颜六色的猫正钱(俗语,挂旗的意思),然后贴外边窗棂上,风一吹,就飘起来了,它招摇着要过年了!我们只是屁屁颠屁颠的给端端浆糊,拿拿对联、猫正钱,也有一种在做“贡献”的快乐!然后爸要在除夕这天把缸挑满满的水(当时没有自来水,是井水);甚至要把灶膛都架好初一早上要烧的柴禾;最后一步是架旺火,爸先在院子中心放点碎柴引火,然后用木棍架个三角架稳定,再用爸提前劈好的木柴半子一点点加成圆锥形的旺火柴,这当中,老爸是一定要给我们孩子们“尽兴”机会的,爸笑咪咪蹲在一旁,看着我们架,不合适的爸给整理......
一般是哥、我和妹妹跟爸架旺火、打扫院,我和妹妹一定要用扫地的小扫帚跟着混的;与我们同步的是妈和大姐包饺子,包完饺子,妈把初一早上要吃的点心、瓜子、糖一盘一盘都准备好;我和妹妹家里一头,院里一头,即稀罕架旺火,又怕错过欣赏包饺子,等我们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姊妹几个就去换新衣服。
(这里插一段话,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记忆中我和妹妹的印象最多,因为我只大妹妹两岁,我腿有毛病影响了发育吧,我俩个头差不多,长相也相似,我俩从小妈妈就给打扮的一摸一样,梳一样的小辫,扎一样的红毛线蝴蝶结,穿一摸一样的衣服,包括头巾、帽子、鞋袜,甚至内衣,我俩一直穿到我们二十多岁,结婚后,我们的衣服才慢慢差开的,那感觉特别亲切,像双胞胎!)
穿上新衣服后,姐去找她的同龄大孩子玩,哥会和小子“疯”得半夜不找家,我和妹妹总是形影不离,去找邻居家孩子们互相显摆,当时妈妈是村里的巧手女人,我们的衣服相对来说是最得体的!也是特别的!带他们看我家的窗花、饺子、旺火,再去看他们的,最后我们几个小不点还要兴奋的熬年,爸妈不同意,说你们熬不了一夜,我们就不信,邻居家的大人去别人家玩条条儿牌(一种细长的老式纸牌),正好给我们几个小不点腾开地方,我们每个小孩都各自从自己家装两倒插(方言,衣兜的意思)吃的:糖块、花生、大豆、黑枣等,我们在大炕上围坐一圈儿,把兜里的好吃的掏在炕上,均匀撒开,轮流弹,只要两个撞上,就归你,撞不上就白弹,可刚玩一小会儿,爸妈就去领我们回家,我们正在兴头,哪舍得回,爸妈只好先走了,我们继续尽兴,到后来,我们中最小的妹妹们眼皮先打开架,然后我们稍大一点的,让她们退后边先眯一会儿去,我们接着玩,后来我们的眼皮也打架了,这时爸妈来得真是时候,妈妈背上我,爸给抱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妹妹回家了......
初一早上,天还不亮,妈就故意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叫我们起床,我们起床洗脸,然后出去烤旺火、响炮,爸会用大手掐住我们的腋窝,在旺火上每人游我们三圈,那一刻,觉得心都快乐得飞起来了!那时小鞭炮儿是哥的专利,大两响哥还小不敢响,是爸给响,爸很小心,怕炸着手,用两根柴禾棍夹着响;那时农村也没有出花炮,响完后我们几个着急去捡散落的零星小炮儿,没有焾子的也不放过,响炮我虽吓得心跳,可也想过过亲自操作的瘾,学着哥把没焾子的小鞭炮儿,窝成两折,露出里边的火药,口朝外放在近门口的院窗台上,因为我不会跑(腿脚不好),两腿站在门里边,然后用长长的烧火棍“够”着去点,一点着赶紧把身子缩进屋里,捂住耳朵,看着出花,特别过瘾。
响完炮,回屋,先吃点点心、麻花(妈自己做的),一人一碗红糖水,这水是一定要喝的,意思是日子甜甜蜜蜜,在当时等于高级饮料,因为只有过节和生病吃药才能喝上;一会儿吃花生、瓜子和糖,爸说,那叫“剥穷皮”,这时一辈子只管挣钱,不管花钱的爸,会给我们发压岁钱,常常是两角或五角的毛票,每人两块,在当时是奢侈的数字,然后爸妈去弄菜、煮饺子,那时也没绿叶菜,是猪肉炖粉条,只是这一天肉相对一点,也只有这一天的饭,爸才去和妈打把手,那时爸习惯喝热的白酒,用一个微型的小瓷酒壶,灌上酒坐在泥捏的火盆里温,妈喝的是“绿青梅”,那时用很小的瓷酒杯,倒上绿色的美酒,很有诱惑力,我们孩子们嫌辣不敢喝,可也想尝尝,就用筷头沾一点绿青梅放嘴里舔舔,又甜又辣,很有挑战感。
吃饺子时,谁第一个吃出钢镚(钱币),是最有福的象征,是最惊喜的,有时妹妹吃不出会着急,我稍大一点,看见过爸吃出钱没声张,悄悄放回一个饺子里,夹给妹妹,然后钱被妹妹吃出来,就乐得站起来(当时是坐大炕吃饭)蹦高高儿,我们把吃出的钢镚由大到小,五分、二分、一分,趁湿粘在墙上,那是福的象征啊!
吃完饭,姐和哥多是跑出去找伙伴去玩了,今天的老爸是“属于”我们的,老爸和我们都在尽情享受着这一天;老爸穿着崭新的衣服,特有新鲜感,感觉像是个客人;然后爸想办法逗我们开心,爸把一块糖放手里,弯过背后捣鼓、捣鼓,然后让我们猜在哪个手里,因为爸手大,放在手心根本看不出,我和妹妹就听天命,碰运气,一个字一只手的点:“公鸡(里)头,母鸡(里)头,不在在(这)头,在在(这)头”......我们好开心啊!平时除了吃饭,难得遇上爸,这一天我们可以撒开的撒娇,我和妹妹一人坐老爸一个膝盖,老爸用大手分别赚我俩一只小手,那感觉好温暖!好甜蜜!我和妹妹变着花样和爸爸撒娇,让爸背遭遭,爸坐炕上,我们俩一块爬在爸宽厚的背上,随着爸身体向前一摇一摇的,我们的脚会腾空,我们三个人一齐喊着:背背遭遭,压断......外屋洗锅的老妈接话:狗腰腰,而我和妹妹喊的,绝对是把“狗”字略去的,然后我们哄堂大笑;还有等妈收拾完家务,爸和妈就用四只手编成吗莲朵儿(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腕),让我和妹妹一人骑一遭,骑着爸妈温热的手臂,搂着爸妈的颈脖,我敢说:这是世上孩子们最美的“座骑”了......
这一天,爸妈给了我们攒足了一年的爱!
特别是这一天,我们得到了一年中最奢侈的父爱!
那种温暖和幸福,足以恩泽我们从今以后的任何日子!
小时候的年,父母身边的年,就像一张刻满幸福和快乐的光盘,每一年,我都要拿出来回放、重温,无论日子怎么蒸蒸日上,都始终没有把那光盘上的幸福和快乐比下去!
每年的这时候,我心底都在祝福着“光盘里的”每个家人幸福快乐!
每年的大年初几,我都会尽可能找齐“刻在光盘里的”我的家人,尽情享受亲情!享受这幸福到骨髓里的家庭聚会!
2017年大年除夕
......“公鸡(里)头,母鸡(里)头,不在在(这)头,在在(这)头”......
......背背遭遭,压断......
......四只手编成吗莲朵儿(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腕),让我和妹妹一人骑一遭,骑着爸妈温热的手臂,搂着爸妈的颈脖,我敢说:这是世上孩子们最美的“座骑”了......
值得回忆,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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