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福的苦恼
城改的脚步匆匆,
喧闹拥挤在耳旁。
一片片拆迁、废弃的土地,
一矗矗高楼林立……
满眼的菜蔬,
冲动着收获的渴望,
内心繁衍的,是各种各样的幻想。
种植的不可能都青翠,
收获的也不会都是曙光。
浑浊的梦越想澄清越是浑浊,
希望之树摇落忧伤,
又结满忧伤......
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冀福都是在失眠中度过的,矛盾的心情折腾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夜不知怎么了,灵光一现,一向不爱咬文嚼字的他竟整出这么一串文字来……
是呀,这正是他内心纠结了多天的主因。
冀福现在住的屋是他爷爷的爸爸留下来的家产,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飘摇,已经破败不堪。眼看着邻居一家家都住上了硬砖到底的宽敞明亮的新房,去年,冀福咬咬牙跺跺脚下了狠,把积存了多年蚊子攒血一样放在银行的存款尽数取出,又厚着脸跟叔叔借了三万,总算把那几间破屋给改朝换代了。看着焕发了光彩的翻新房,冀福从没有这样舒心惬意过,走起路腰板也不自主的直了。可好景不长,新鲜感还没有过,一个大大的“拆”字画在了后墙。附近一片好多房都被打上了同样的烙印。拆迁队的人隔三差五来做工作,要拆他的房。说是北京的一个什么集团在这里投资办厂,就相中这块地势了。北京人都能为咱们脱贫致富做贡献,咱们自己为什么不能做点牺牲呢?何况还给你补贴?冀福盘算了好久,就补贴那点钱,再怎么也不够再买处住所。买平房越来越贵,补贴的钱根本买不起,而且说不治之症什么时候又得搬。就算狠狠心买楼房一次到位,可日常这个费那个费消费不起啊。但不签字画押实在架不住包片县领导的软硬兼施……
屋漏偏逢连阴雨,还有一桩烦心事等着他这一家之主做决断呢。前些天,村干部找他商量,说是村委会要征收他那赖以生存的五亩菜地,每亩地给两万八,加上村一次给他们两口子上养老保险钱,给他念书的孩子最低生活保障金,地上所有东西折价,如打的井,盖的临时住房,等等,加起来也有三十五万。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心中两个声音在打架:卖了吧,以后就不用再为种菜卖菜犯愁、受累了。卖了以后靠什么生活呢?我就只会种地啊?那些钱过几年一贬值还能够养老吗?
为了做到心中有数、正确决策,冀福在城里城外转了好几天,又问询了好几个老邻居。城里好多地方拆得乱七八糟,有的刚刷上大大的白色的“拆”字,又圈上了红圈;但也有好多地方雨后春笋般矗起了好多座高楼。有的已经住上了住户,有的还蒙着绿纱,有的才打地槽。邻城边的好多平悠悠的土地,已经是夏末了,还裸露着黄黄的麦茬,没有一丝绿气儿,经打听也都被卖给开发商了。东南角有不下二百亩良田已经跟接壤的湖一同被改建成什么湿地公园。工人们正在那里修观鱼台,还移植了好多好多叫不来名称的树。
冀福考察完了,但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该何去何从。被缠在这团乱麻中,任他是解不开理不清了。唉……但是,县、乡、村干部和拆迁队是不会过多让他陷在这苦思冥想的日子里的。他需要尽快做出决断。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