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佴旻的艺术随想
在传统里浸淫已久,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水墨画所表现的即便是都市题材,也处处透着农耕文明的气息。中国历史悠久,传统的世俗思想影响甚至弥漫着每一个角落。如今的水墨画,最头疼的还是传统观念的束缚,这些理法上百年、近千年不流通,多少代画家同一个面貌。在传统问题上,人们的心理错综复杂,无论是保守者还是激进者。由于西方文化的猛烈冲击,水墨画的艺术品质日渐退化。在种种条条框框的制约下,不能不使水墨画的发展步履维艰。放眼全中国,水墨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实在是和逐步走向现代化或着说走向城市化的中国太不相适应了。太陈旧了。我们不能把陈旧当独特!
作为画家,画什么题材并不重要,关键是在于怎么画。当传统题材放下不画时,我们无法忘记传统,而身处在现代来表现现代,传统往往成了一面镜子。上上下下关照我们表现的,实际的情况是――艺术的界限开始了混淆, 传统与现代开始了混淆,东方与西方开始了混淆,再也不是一刀切的分明,就象我们的穿衣。社会生活的改变,需要画家在关注传统的同时不能忘了现代,在关注现代的同时又岂能忘了传统。现在的水墨画创作无论如何也会有别于传统,因为社会背景不同了,也必须有别于西方,因为母体是根本。好的东西也得发展,象彩陶、青铜器、达芬奇的画。没有一成不变的“中心”,只要它不是一潭死水;“传统笔墨”这个几百年以前建立的体系,现在还应该是争论的课题?事也好、物也好,如果到了非守而不能往的地步,至少是到了该改造的时候了。只有建立起现代笔墨的新体系,创造出与传统貌离神合的“新水墨”,传统水墨画的精神内涵才能得以延伸。
水墨画是一道法门,笔端在纸面上蠕动、起伏着的情绪,那份难于言表的感受,成了东方禅宗文化的一种精神体验。是基于对民族文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认识的一种希望。水墨画走向现代,一个说了一百年的话题。一百年!无论如何已很沉重,一百年里关于水墨画的事情是不能忘怀的,水墨画的现代化耗去了多少代人的青春和生命,现在人们还在孜孜不倦地推动着它的发展,张扬着它的伟大。水墨画不能只是地域艺术,作为水墨画家,我们不能在世界的一隅作大王,要放眼世界。虽然水墨画不能管人们穿衣吃饭的实际,作改写历史的大文章。但是,能洗涤人类,使这个世界变得干净的非艺术莫数。我出生在中国,现居海外,也正是此,画画时不敢忘记自己的位置和着眼点。那句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越是传统的越是现代的话,使人困惑。三弦琴、皮影剧是很独特,但其生命力已极尽死亡,更难说会具有世界性。如果我们墨守成规,不去沟通、改换思维,不去充铸新的传统,我们的民族文化就得不到弘扬。长江的源头只不过是一支溪流,因为后来的容纳,最终成为汪洋。
话到这里,还需要往回说!偶尔的一次,有一位卖菜老人,告诉我“他喜欢油画”,我热泪盈眶(我不是因为人们喜欢洋画难过,我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喜欢了水墨画而落泪),我终于明白,水墨画首先面临的问题不是走向世界。它已离我们很远了,是走向自己!我们没有必要去“讨好”别人,最可怕的是连我们自己都不要看了!只要关注一下中国的现实社会、中国的经济、中国人的思想观念,水墨画家如果还保持着穿马褂时代的思维,已经行不通了。要对水墨画问题作深入理解,需得从实际中国的角度来审视和对传统的超越。又须藉得对所谓“个性”的忘记,来确立人类的共性。我们容纳西方优秀绘画,随社会大潮而动,又得提醒自己的语言,传达出东方精神、民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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