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溪流 发表于 2015-5-1 07:52:40

老屋的温度

  老屋四周没有高高的院墙和紧密的篱笆,只有几棵树稀稀落落地生长着。老屋在村子的西面,与村庄分开了一段距离,孤零零的,好像一只拱出楚河汉界脱离了大军的小卒,形单影只。如果老屋能沉醉于酒香,或者也能一醉方休的话,大约也能体会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意境。
  老屋是土墙,黄土。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黄土有着历史和岁月的沉重感。黄土被垒成了墙,墙也有了岁月的沧桑。即使是刚垒成的新土墙,也覆盖了一层沧桑的皱纹,给人一种大气厚重的沉稳感觉。
  老屋的屋顶是麦秸。麦秸是烧火的,如今它被整齐地摆放到屋顶上,就能遮风挡雨。刚开始屋顶的麦秸是簇新的金黄色,闪着光。后来经过风吹雨打,、渐渐变得苍黄、苍白、灰白、灰黑,最后成了腐朽的黑色。这就像一个人的成长,从婴儿、童年、青年、壮年,最后到老年。
  老屋有三间。西间是孩子的卧室,摆放着两张床。一张靠北墙,一张靠西墙。大哥和我睡靠北的那张床,二哥和三哥睡靠西的那张床。这样的格局是父母特意安排的,便于大的可以照顾小的。4个孩子图热闹,二哥三哥睡西头,大哥和我睡北头,可以头顶头地说话。东间是父母的卧室。有一张漂亮的床,是父母结婚时父亲置办的唯一的家具。床靠外的一面雕刻了牡丹的图案,红的花,绿的叶,栩栩如生,和我们平时见到的牡丹差不了多少。房屋的中间是客厅,是全家人共同生活的舞台。靠北墙的正中摆放着一个大方桌,大方桌上方的北墙上贴了一张毛主席的画像。我记得小时候对他最感兴趣,因为我走到房间的任何地方,都觉得他在笑吟吟地看着我,很慈祥。
  门有两扇。门里一个世界,门外一个世界,中间有门隔着。也许门座与门轴安放得不怎么合适,每当开门和关门时,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古老的音韵,余味悠长。门框和门板上留着过年时写的春联,红色的纸已经被无情的风雨剥蚀掉本来的颜色,露出苍白的痕迹,黑色的字却很清晰。“积善人家庆有余”、“问家政读书耕田”等春联让人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
  窗户也有两扇,打开紧闭的窗户,可以探出头来,听风雨、观星辰、赏雪、赏花,白云流过,花开花落,四季的风景尽收眼底。一个窗户看世界,于是,孤陋寡闻的孩子不再是井底之蛙。
  夜晚来临,是一天最清闲的时候。那时,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在老屋里摇曳,氤氲了孩子纯真的笑脸和父母慈祥的微笑,宁静得让人心醉。孩子写完了作业,父亲算完了账,母亲收拾好家务,孩子就缠着父母讲故事。夏季的夜晚,母亲会拿来凉席,铺在门口的平地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冬天的夜晚,一家人就围在火炉旁,父亲的励志故事在炉火散发的温暖中娓娓道来。父母的故事听到孩子的耳朵里,直达心中,丰富了孩子的梦想。
  老屋的每一块泥土,每一片草都留存了父母身体的温度和家人的欢笑。可是,现在只有在记忆里才能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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